八月初,仲秋的杭州下了一場細雨,陰雨靡靡,半雨半霧半煙,籠著全部院子的時候,籠著門前那條青石板的冷巷的時候,纖細秀美的江南小街就有一種水墨畫般的迷濛。
那小廝也知他不是要茶水,可請人出來看了兩回,都說正說話兒呢。他纔不想去擾人。
心中略有些忐忑地去了丁府,見了丁氏還冇拿定主張,要拿個甚麼態度,就被人俄然扭著耳朵進了閣房,蘇瑾這一下子就俄然放開了,再去時,仍和以往一樣,家常裡短,買賣瑣事,或從哪家聽來的小話兒,無話不說。
院中的細雨濛濛,連綿不斷地下著,陳尚英暴躁了一回,倒也穩下來了,隻是偶爾要和趙君正感慨一下,當年在歸寧府時初見如何如何。
陳尚英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而蘇瑾這邊兒自蘇士貞的婚事有了端倪以後。公然也不就再往外跑了。隻去蘇士貞那邊問了問,辦婚事可缺銀子,她那邊經過丁氏的手,自孫家討來的兩萬兩銀子,除了往本技藝中裁縫鋪、茶行中投了一些,還餘六七千兩。因茶行本年是初做,開了春事情又多。底子冇敢大投入。
如許的人,天然比本身更加老辣,有她幫著蘇家的買賣,蘇瑾天然一百個放心。
蘇家的買賣,這些日子她是完整不管了,連問都冇問。有丁氏在呢,她爹便心軟些,丁氏可不是心軟的,該如何,就要如何。
“少奶奶,少奶奶!”小秀歡愉的大嗓門自院中傳來,嚇了蘇瑾一跳,刹時也把她好不輕易凝集起來的一點點氛圍給粉碎得蕩然無存。
冇了讓人非常擔憂的事兒,緊繃了大半年的日子,俄然鬆了下來,蘇瑾有些不適應,也有些孤單,有些馳念。
六月尾。入了秋。七月初,林延壽一行,帶著常夫人等人的“但願能一舉高中”的希冀。分開杭州,往歸寧府而去。雖也可在杭州招考,到底不如按端方來。
誰想,當時他們一見,卻就是一輩子。
恍忽又回那景隆五年四月的暖陽裡,書市熙熙攘攘中,他們初見阿誰小女孩帶著丫頭奶孃,細聲細氣的問“貴店可有國朝史略之類的書。”
陸仲晗也正迷惑,他們如何冇了動靜,再次遇見豈有未幾敘些光陰的事理,這就一道回了杭州。
蘇瑾抬腳出去,倚著房門,望院中濛濛細雨等他,約有兩刻鐘的工夫,陸仲晗一身青衫,撐著一把黃紙桐油傘,呈現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