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知禁止不住,鬆了手,“爹爹且等等。”撥腳往前麵小廚房跑去,黑亮的長髮被晨風吹起,在朝陽中象一隻翻飛的黑胡蝶。
這蘇記貨棧的男仆人暮年是個小行商,現年四十出頭,名叫蘇士貞。他因運道不濟,在內行商不是碰上天災,便是趕上路匪,要麼是被人騙了去。十幾年下來,隻掙得幾百兩身家,身子骨卻每況愈下,兩年前狠狠心,歇了行商的買賣,將手中的銀兩買了現在這處屋子,又將自家的西配房朝正街開了門兒,改作一間雜貨鋪子。藉著北城門外這青源山上的香火人氣兒,買賣還算過得去。
常氏看著這張婚貼,百味雜陳,嘴顫抖著,瞪眼媒婆,“我家一無失德之行,二無疾病在身,那汪家有何來由退婚?”
餘下四人用過早餐,常氏打發梁直去後院打水。蘇瑾兒帶著梁小青回到東配房,去清算書籍,籌辦去女學。
歸寧府舉女學之風已久。全部歸寧城內,有女學大大小小二十幾處。有專供商賈富戶們家的們上的,也有專供官宦世家女子讀的,象蘇瑾兒讀的這類,則是專供小流派女兒家讀的女學。
影壁前麵兒,壘著個長四尺寬兩尺的小花壇,內裡種著應時的花草。近看卻都是極平常的,有常見的麗春花,月季花,指甲草兒之類。清算得卻整齊,半點雜草也無。此時,已有兩株月季打了苞,翠綠枝葉間兩點粉紅格外奪目,襯著古樸青磚影壁,讓人能窺得這家仆人的兩分雅意來。
這一家六口人,在號稱“繁華壓兩京”的歸寧府裡,靠著這間小雜貨鋪子的出息,也僅僅隻能顧個溫飽,略有盈餘罷了。
是 由】.
院中有腳步聲響起,梁直在院中叫道,“陳太醫請來了。”
常氏大怒,欲撲扭拉那媒婆,一個回身,卻瞥見去而複返的蘇瑾兒立在影壁中間兒,不知已立了多久,她巴掌大的小臉兒,慘白如紙,肥胖的身子如秋風中的落葉普通,擺了幾擺,身子一軟,依著影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