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須後,有殿裡內監在她身後喚道:“妝姐姐,皇上醒了,你快去榻前奉養吧。”
容妝瞥開目光,落到不遠處十二幅描畫山川屏風前,金絲榆木桌上有三隻並排素色淺絲紋路玉砂瓶,紛繁插著一大束白梅,枝杈旁逸斜出,嫣然相連成一片,彷彿一株小梅樹,潔白勝雪,清爽惱人,以深色屏風為底映托的更霎是瑰麗瑰美。
殿外的內廷侍衛在冰天雪地裡仍然聳峙著,庇護著這座宮中最大的殿宇的安然,不敢動分毫。
高聳而端肅嚴肅的語氣令容妝不由一怔,旋即促然昂首望他,眸中有一絲不解。
容妝抬手理了理垂落的鬢髮,對守門宮人道:“皇上叮嚀,三皇子來時不必通傳,直接讓他出去。”
容妝向來很敬他,現在看著這位馳騁天下的天子沉屙已久,日日纏綿病榻,亦不由歎惋。
容妝雙手抱肩膀,風在耳邊獵獵作響,冇著披風,冷徹心扉的感受讓她冇法安靜的站在原地,隻得回身回到內殿,坐在桌邊悄悄等候。
容妝伸手疇昔,為他拂去雪花,邊盈盈笑道:“看來三皇子來得急,連披風都未曾解下,一會兒雪化該濕了。”
闌廷建國一百五十餘年,除卻高祖天子,其他三朝皆是聖主垂衣,毫無建立。
半年前,明宸帝在圍場打獵時,單身追獵物,突然墜馬,內傷嚴峻,養了好久,自打那今後,人便漸顯孱羸,加上曾經南征北戰,傷不在少數,體格每況愈下,時至本日已經臥床不起一月不足,沉屙日重。
她收回擊縮在廣袖中垂在身側,倚欄縵然遠眺,神采彷彿冇有一絲波瀾,隻是出神時不經意蹙起的細眉,方泄漏了她現在的內心愁思。
“他暗中有所行動,就在徹夜。”喬鉞目光望向火線,苗條指尖端起桌上玉杯,輕啜一口茗香,彷彿在訴說一件無關緊急之事,但隻這一句話,已令容妝心中掀起滔天波瀾,將難停歇。
而明宸帝在位期間,曾禦駕親征,身戰疆場,光複前朝曾落空的國土,毀滅挑釁小國,擴大版圖,一時無可對抗,眾國求存,與闌廷簽訂協約,臣服於闌廷,甘心為從屬國,歲歲進貢,更以闌廷年號為準。
青金桌上的琉璃桌燈披髮著暖紅光芒,耀的喬鉞臉上有零零散散的緋紅波紋,空寂而昏黃。
容妝孤身鵠立在禦宮殿前,一襲天水碧的平常宮裝,外係月白織錦披風,素手悄悄搭在金褐色圍欄邊,紋路間有酷寒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