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到謝錦天時，他當真這麼覺得，可一旦謝錦天站在他跟前，他便又本相畢露。

“我不是來發兵問罪的。”夏雪的高跟鞋踏在被雨後的淤泥爬滿的石板路上，走得有些艱钜，“錦天這段時候，都冇和我聯絡……”

易楊向來是驚駭眼淚的，特彆是女性的眼淚，他看多了他母親為另一個男人的錐心泣血，那每一滴眼淚背後都是他亡故的父親忍氣吞聲的暗澹，乃至於他看到眼淚，便不成按捺地生出一種與和順脾氣背道而馳的憤世嫉俗的陰暗。與其說是驚駭女性的眼淚，倒不如說是驚駭如許陌生的本身，這讓他措手不及。

謝錦天挑起一邊眉微微舉高了下巴，那略帶挑釁的倨傲易楊並不陌生。疇前他老是驚駭謝錦天暴露如許的神情，因此無前提地繳械投降，可時至本日，他再不必謹慎翼翼，再不必違背本心。

易楊冇有接話，而隻是表示夏雪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從白大褂裡取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擦高跟上沾著枯草的淤泥。

易楊這才如夢初醒，盯著謝錦天瞧了半晌，忽而冷冷道：“之前你那些解釋，就是為了讓我聽你說這些而作的鋪墊？”

他的人生本該是另一種姿勢，或許不會更好，但也不至於比現在更糟。如許的假定令他煎熬了這很多年，因著無從宣泄，他本已經認命了，可誰又推測這隻是個甕中捉鱉的打趣？

“我隻是冇想到……你和樊大夫……”向來能說會道的夏雪竟也會把臉撇在一邊來粉飾難堪的神情，那一身彷彿夏季裡躍動火苗的紅色大衣承得她一張瓜子臉白得毫無赤色。

他顫抖著摸到桌上的手機，給餘潛發了條簡訊。

亦如現在，紙巾已遞了疇昔，他摸了摸身上，再無能夠安撫的物件，而說話又顯得如此慘白，更何況他本就說不出一字半句。

謝錦天楞了下，還冇反應過來就聽那向來言聽計從的“好友”從口中緩緩吐出句：“出去。”

前麵的話，她不敢說了，怕一語成讖。

幸虧自上一次他傷了謝錦天的自負後，謝錦天並冇有再來找他，倒是夏雪趁著他父親來病院複查時來找了易楊一次。

年前，是最繁忙卻也最偶然上班的時候，隻要易楊是個例外，他滿身心投入到掃尾的事情中，也唯有如許的繁忙，能讓他將那些不肯多想的煩苦衷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