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站直身子,轉過來,也是一根去皮的鬆樹小棍兒做的簪兒,很隨便地插在隨便挽起的道髻上,身形高大,一身道袍既不整齊也不肮臟,恰是穿過了三四天的模樣,多一天太臟,少一天太講究。臉上泛出笑意,既不嚴肅呆板,也不遊戲塵凡,總之讓人既生靠近,卻又有兩分莫名的被看破奧妙的畏敬。道人順勢坐到一塊有些龐大的山石上,對虯髯漢道:“來了呀。”。虯髯漢卻不敢猖獗,納頭就拜:“前輩。”。聲音顯是有些把持不住的顫抖:“長輩陸乙,受學士之命。。。。。。”。那中年道人淡淡擺手道:“曉得了。”,不再問商府境遇,好似商羊舞就應當天生被送到這裡做他門徒。
中年道人聽到商羊舞扯開嗓子俄然哭了起來,笑道:“莫要裝莫要演,師父請你吃個通天丸。”。手掌一翻,一顆蠶豆般的丸子便躺在手心,恰是朱達送出的那種丸子,也不管小小嬰兒是否吃得下,就塞進商羊舞嘴裡。
中年道人被朱達清澈之極的眼晴盯著,生出解釋不清不想解釋的煩惱,特長掌悄悄拍了一下朱達的後腦勺,總結道:“該講信義就講信義,該耍賴就必然要放上麵子儘管耍賴,懂不懂,師父的道就是道法天然,懂不懂,安?!”。
朱達驚道:“師父,你把我送出去的東西又搶返來了?!”。
朱達摸了摸有些許疼痛的後腦勺,好似懂了,又好似更不懂了,唉,師父的道為甚麼老是這麼高深莫測喲!
胡青童世外高人仙風道骨的模樣,用袖子捲走藥丸,揖手望南崑山一禮,大袖飄飄運起神功一陣紅色的風起,非常不落俗套地走了。那少年諦視胡青童遠去的方向,歎道:“師父說的冇錯,公然江湖多奇士啊。”。說完還偏嘖嘖兩聲,把繈褓當中的商羊舞氣得連翻了十七八個白眼。
最後畫蛇添足:“你固然,阿誰,腦瓜子不大靈光,但對我小師弟倒是很好,唔,你也不錯,走吧,師父在山上等著你們呐。”。
商羊舞聽道胡青童這一番話,心下長歎:“人才啊”。再看一下那一臉謙意的少年,又不免歎一聲:“蠢才啊。”。虯髯漢失血過量,腳步發軟,終究東倒西歪地趕到了,一見商羊舞滿臉鮮血,啊的仰天慘嚎一聲,明知境地相去甚遠,掙紮著握緊砍刀倒拖在地,在沙石間拖出金石之聲往胡青童衝去。
中年道人怒道:“甚麼叫搶,叫拿返來,懂不懂,哼,就那隻死耗子,也配白吃老子的通天丸,當年他師父重傷不治,請我去他神教藏經閣玩了十天,我才送了他一粒。隻要你這個敗家的,才見人就送,幸虧纔給了你一粒,如果多給你幾丸,還不得把你師父我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