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初篁不知是真想教她習琴,還隻是突發奇想將她的手按在琴絃上試一試,不過在發覺到她微不成見的畏縮時,便又將她的手抓返來握在掌內心,抹去了這一遭不再提。
青玉壇大陣中冇偶然序,辰湮又極少見著人,也不曉得他們是如何計時的,便是累了便睡下,醒來持續放空。但是很多次長睡以後懵懵懂懂醒來,床另一側的木榻上,總坐著個身影,暗色的服飾,墨黑的長髮,不近不遠的間隔如影子一樣,悄悄凝睇著她,一動不動。
辰湮想到那些夢境。那是屬於她的影象——她想說,我見過你的,在六合初開時——可有一種力量叫我忘了你。那知名譽力,叫那份存在著一名後代神仙的影象,消逝在她的腦海。可那是甚麼力量呢?她想著,當時勢實產生了甚麼呢,竟然叫青華上神,也丟失了她的影象?
她轉頭看了眼,等他將她抱起,伸開手臂摟著他的頸項把頭埋在他肩上,沉默不語。
那樣潔淨的液體,卻彷彿凝集著無窮鬼域的穢物,湧入舌尖便如千萬根骨針刺入血肉,沉痛得叫人幾近覺得會隨此逝去。她乃至從未想過,有一日,會有一種藥,叫她的身材連著神魂都震顫至此。
欠都雅,但她冇說話。她在花上觸到了凝固的精魄。如果報酬竄改的骨氣便罷了,這倒是邪術。若要精確得列數過來,妖是源自生靈本根的術法,魔是和道與生俱來的通達,離開並粉碎了生命本質的事物,便是邪。
雪皇老是說,阿湮是感受不到這些痛的,以是要她來為她痛,替她哭。辰湮真的能瞭解,但也僅僅是瞭解,因為苦痛在她影象裡能存在的時限老是長久的。她是青華上神,是上神投入人間的一道神念,冇有甚麼能帶給她悠長的傷害,哪怕是循環。
‘於我,千年不過輪轉一次微不敷道的回眸,於你,倒是宿命百轉千回冇法逃脫的磨難。’
然後每隔一段時候,她都要飲下這麼一碗苦極了的藥。她也一向不曉得它有甚麼用。
“苦不苦?”他接過那隻碗,彷彿有些怔忪,放下碗時下認識一抹,瓷器便化為煙塵無聲消逝,他伸手如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將她抱起來。
有一回,他漸漸將手按在弦上止了餘韻,摸摸她的發,然後就帶著她的手放在了琴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