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曆陽道上,馬蹄驚起群鶯亂飛,此時是午後申時,夕陽正在,忽聽得遠處梵刹的鼓聲,郗忽道:“是了,這是烏江寺,子重,與我一道去烏江寺隨喜如何?”
陳操之曉得冉盛很想對扶餘動兵,因為扶餘收留了慕容衝,但陳操之暫不想對扶餘用兵,扶餘是遣使表示稱藩於晉的,陳操之的目標是代國,鮮卑拓跋氏纔是中原的威脅,必須予以沉重打擊,讓拓跋氏不敢南下,隻要北上與丁零國爭地盤,丁零族與鮮卑拓跋爭鬥,可保河北中原百年安寧,劉牢之現在正練習一萬重馬隊,另有新募的一萬五千步兵,待這些步騎構成強大戰役力後就是越太長城向拓跋氏打擊的機會,不求滅代,要趕著拓跋氏向北逃竄——
而後數日,陳操之與郗調集長史崔逞等一乾文吏共議田賦新政,崔逞是清河大族,當然對新政表示不滿,陳操之便讓步一步,答應世家大族儲存蔭戶,這些蔭戶能夠不平徭役,但必須以錢帛代替——
緊接著便是潤兒的婚禮,琅琊王氏大肆浪費,比宗之娶張氏女更加昌大,王珣現在已不是西府主簿,回建康任琅琊王友,丁幼微今後長住建康,潤兒隔日便回秦淮河邊看望母親——
陳操之斜了黃小同一眼,黃小統自感多嘴,低頭噤聲。
莊客卻不從命,為者躬身道:“好教高朋得知,這劉寄奴欠我莊上三萬錢,並且此人是個惡棍潑貨,一放了他就逃得冇影了。”
陳操之知冉盛苦衷,若親眼看著潤兒出嫁隻怕是心如刀割,以是也就未多說,那獨臂荊奴倒是有些焦急,冉盛新年已經是二十四歲了,卻還是孤身一人,即便冇有合適的妻室,先納兩房妾侍生兒育女也好啊,荊奴請陳操之勸勸冉盛——
烏江寺是一座小寺,沉寂偏僻,恍若廢寺,但進入寺門,倒是整齊潔淨,老尼道容識得郗,引郗、陳二人入大殿參拜佛祖,陳操之見梵刹後院的幾株海棠清爽可喜,便移步疇昔賞看,忽聽身後有人驚奇道:“陳操之——”
陳操之道:“莫要多問,歸去好生過日子,闊彆打賭。”獨自策馬隨車隊緩緩而去。
玄月二十七日,陳操之與侄兒陳宗之及家眷在京口登岸,晉陵內史刁彝前來驅逐,當晚就在晉陵刁氏莊園安息,次日一早出發入京,宗之婚期已近,不能再擔擱,車隊出門不遠,卻見幾個莊客揪著一個少年人往這邊來,見到陳操之的車馬,那一夥莊客不敢衝撞,揪著那少年立在一邊,要等車隊疇昔後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