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迎來了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大半天,直到天氣將近黑下去時才漸漸的停了下來,空中卻仍不時的飄著絲絲牛毛般的雨絲,落在臉上粘粘的,象是忍不住流下的淚水,帶著些微的苦澀。
秦媽媽聞言隻是一愣便全明白了,看著肝腸寸斷的高陽,不由微微歎了一口氣:“唉!癡兒!”
將裝著山參的長長錦盒同小包裹一起交給了王大勇,商商叮嚀道:“人蔘雖是好東西,但你還是讓公子問問郎中,如果妊婦吃了無妨事,便讓宋媽媽每日替二夫人用這參燉隻雞,隻喝湯也好吃肉也好,總之讓夫人補補身子。”
“公主!來!聽秦媽媽的話!”
看秦媽媽這副模樣,生恐被見怪的琉璃忙不迭的將事情原緣細說了一遍。
“秦媽媽!”
“嗯!我這就去拿出來。”
高陽嘶吼著從床上一躍而下,滿頭青絲披垂在扭曲猙獰的麵上,繡滿纏枝牡丹的襦裙鬆垮垮的套著,直領的短襦大敞著,胸口那一抹烏黑在燭火中刺目得亮。
駙馬房遺愛已經在年初去了房州就任刺史一職,而作為官眷本可隨行的高陽卻挑選了留在長安的公主府中單獨度日。
“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大家有大家的緣法,辯機既然挑選出使吐蕃,必定有他的考量,現在事已至此,你也無謂過分神傷。”李默悄悄搖了搖商商的肩,扳過她的身子,逼迫她看向本身。
不管是執筆《大唐西域記》的驚世之才,還是佛理經義的精熟都冇法挽回他無聲遠去的生命,而留下的卻隻是不知究裡的人們內心的一聲讚歎或可惜。
兩人謹慎的替高陽褪去身上混亂的衣裳,將她扶進了浴桶中。
一想到貼身小婢帶返來的阿誰足以讓她渾身血液倒流的動靜,高陽心中的驚駭和痛苦就冇法停止的瘋漲起來。
冇有了房遺愛的聒噪,高陽的餬口過得落拓而安閒,固然辯機並不在身邊,但是垂垂安靜下來的她也已經漸漸的接管了這個究竟,統統都顯得波瀾不驚。
“公主!啊!”琉璃下認識的一閃身,躲開了劈麵而來的枕頭,心不足悸的驚呼一聲。
“琉璃!你先下去吧!叫下頭燒些熱水送出去。”秦媽媽朝琉璃揮了揮手,輕手重腳的扶著高陽漸漸往床榻邊挪去。
秦媽媽將高陽扶到床上躺下,將粘在她臉上的髮絲細細的扒開攏到耳後,悄悄拍著高陽的後背,柔聲道:“公主!人死不能複活,還請節哀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