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留那邊已傳來動靜,吳儲欲附鄂家,已被隨侯鄂璞所拒,向東南拜彆。為何主公還令我們扮作門客在酒坊裡廝混?”鹵莽男人忿忿說道。
琴聲錚錚忽起,悲昂轉折,徐汝愚聽出那是古樂《國殤》,是祭奠守土戰死將士的祭樂。歌者稍頓,複用那悲慘的歌喉和唱:
徐汝愚望著麵前此人,心想:他固然殘暴無常,但也深得部眾推戴。此時,他局勢已失,卻還是有人死力襄助。父親常言,能獲民氣,必有所得之處。看來,在他殘暴無常的大要底下,藏有彆物。
徐汝愚憶起父親說過的一句話:群雄並起,逐鹿天下,互為仇讎。天下蟻民,或受役使,或遭搏鬥,生者無使有歸,親人殘存,群雄使之然也,天下視之為仇讎。吳儲為仇恨矇蔽,投附青州伊族,十年練成數千鬼騎擾亂儀興、白石等地,兩府六邑,十戶難留其一,那適逢其難的人必然會非常仇恨他了。想到這裡,對吳儲的憐憫之心便淡了很多,收住悲切,卻更加沉浸於歌聲那無邊無垠的悲慘中去。父親常言,人最易遭到矇蔽,固執本身的信心,卻讓旁人遭到傷害。如此看來,仇恨便也是令人受矇蔽的信心了。父親臨死也不忘叮囑我忘懷報仇,想是不但願我遭到仇恨的矇蔽。隻是聽吳儲說本身經脈受損,怕是活不悠長,報仇之事更是無從提起。
吳儲言道:“張東為人謹小慎微,怎會等閒就中這聲東擊西之計?”
旌蔽曰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搶先;
正思忖間,餘光裡瞥見四個髯須男人進入茶館,大不咧的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粗聲號召茶倌上茶伺侯。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烈兮不成淩;
兩人結帳分開茶館,另在津水河邊尋了一處食店出來,見無喬裝之人,便放心坐下。
“公然不愧是六俊以後。蒙亦應是如此。”
“不領差事,薪奉不減,每曰還能遊山玩水,二哥又有甚麼不安閒的?”劈麵一個疤臉男人淡淡言道。
徐汝愚得吳儲相救保住姓命,兩人相伴一個多月月,一向相安無事,已不像當初那樣拒之千裡。
徐汝愚躊躇半晌,終究問道:“隻是不知你與張東有甚麼深仇大恨,欲殺之而後快?”
但是,右邊鄙陋青年卻不放過他,調侃的接過他的話頭:“不似三惡他們流連紅館青樓是吧?哈哈,本來二哥不是為不能建勝利立業忿忿不平,而是馳念他的怡情啦。”
“哦,為何這麼說?”吳儲行功束縛聲線,將兩人之間的聲場與外界隔斷,自是不懼旁人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