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街亭這話已說得相稱透辟,鄙見天然明白此中關結,不過漢夷對峙曰久,正如漢人冷視夷人的姓命,夷人也相稱冷視漢人的姓命,鄙見對鄭夢淮與馬街亭此策中存在的風險最是無動於衷,說道:“隻要流民還滯留在永嘉堡以北,宗政荀達的焦土之策便不算不勝利,隻要取下漳州城,便能夠讓宗政荀達得不償失。”
徐行不為仇恨矇蔽的信心,終使永嘉堡得以儲存。為免宗政荀達的狐疑,鄙見以流民的身份與曹散一同留在永嘉堡中,鄭夢淮父子則隨徐汝愚返回漳台。
心中再無疑慮,馬街亭走前一步,低聲說道:“街亭盼之久矣,舍中乃是鄭公。”
徐汝愚料不得他如此勇毅,歎道:“武陵、漳台兩邑可設七縣,不過要緩緩圖之,我想讓鄭公主持漳州全域性,建安築城之事,天然也是鄭公轄內之事。”
鄭夢淮目光斂起,既不躲避,卻也冇法冷視徐汝愚眼中竭誠的感情。
徐汝愚南下漳州,去了建安堡,去了漳台城,又去了東陽堡,可見徐行生前對鄭夢淮、黃公覆、周宗昌三人都有極高的評價。
在建安堡的後山上,添了無數座新墳。但是徐汝愚曉得一共葬了三千六百三十一具屍身,有婦孺,有老弱,也有不敷周月的嬰兒。而漳台城周邊中間則添的新墳更是此處的十倍之巨。
馬街亭心知答覆如果不能滿徐汝愚的意,永嘉堡便是歸入徐汝愚的權勢,也隻能位居末流,進入不了中樞。斜眼看了鄭夢淮一眼,從他枯峻的麵龐上看不出甚麼,謹慎翼翼的說道:“流民手中存糧可保持到仲春,我們便要將流民滯留到仲春以待大人,隻是漳州充滿顏遜的眼線,永嘉堡不敢遣人直接去與大人討論。”
鄭夢淮“哦”然問道:“汝愚欲去泉州?”轉念明白徐汝愚為何想去泉州,雙眸當中淚水漣漣,激聲說道:“我擔不得汝愚你如此冒險啊?”
徐汝愚說道:“天下濁濁,已無繩尺束縛世人,何況世家之間?言仇之事,不過刀來戟往,使得這天下更加濁濁。我輩之人願天下朗朗,複歸公義,告終天下的共仇。”
流民是武陵、漳台重新崛起的根本,南閩人丁希少,新朝草創時,隻要三百萬丁(當時隻要莆田、泉州、漳州三府十三邑),漳台與武陵兩邑共有人丁六十萬。厥後患匪事,南閩人丁銳減,最低時三府不敷二百萬,徐行安定琉球匪事以後,南閩政局穩定了十五年,人丁大幅上升,並且新增鳳竹一府,不過宗政荀達即位後,漳州與鳳竹兩府又遭重挫,鳳竹府隻存有鳳竹一邑(原田陵邑),人丁不敷十萬。漳台、武陵兩邑是普濟匪患的重災之地,七八年來人丁隻剩下十五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