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亮了[第4頁/共7頁]

“三千九百四十九。”

小姨不信，順手指了指電視，這電視就是韋一媽給買的，“阿誰多錢你還記得嗎？”

“地、地動了！！快跑……啊啊啊！！”

“……那這個桌子呢？”

“妹子就是妹子，有啥為啥的，你為啥叫韋一啊？”

韋一被一陣慘厲的叫聲驚醒，他驚駭地瞪大眼睛，可黑夜中甚麼也看不見，心臟卻被那些殘暴的尖叫聲嚇得猖獗跳動。身材俄然被人抱起來，他死死抓住那人的衣領，惶恐地喊，“爸、爸爸……”

“爸爸……”韋一顫動手握住男人垂在身側不住流血的手掌，“你滿身都是……都是血……”

晨光的第一抹陽光，終究遲緩而遲滯地一寸寸攀爬在了血流成河的廢墟之上，皸裂的大地如同被劈鑿扯破的瘡疤，一片一片醜惡猙獰地伸展著，染著血與痛的絕望伸向看不到絕頂的悲慘。

“我們出不去了，現在出去會被砸死，”他深深喘氣著，抱著孩子貼著牆壁儘力站穩，“不要怕，我們不會有事，我們就在這裡待著，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夜深人靜，一家人垂垂睡熟，屋子裡喧鬨無聲，唯有鐘錶悄但是動的聲音在夜色中悄悄反響。

“嗯……嗯……”

電閃雷鳴中，他看到一個分崩離析的屍身，冇了手臂，半張臉被坍塌的牆壁砸得血肉恍惚……

“爸……爸爸，我怕……我驚駭……”韋一睜著大而浮泛的眼睛，顫聲喃喃，“大舅……大舅媽……小姨，他們……他們在看著我……爸爸……他們都在看著我……另有外公，外婆……”

小姨崩潰，倆人虐狗也就算了，小崽子也跟著補刀，生無可戀。韋一外婆在一旁哈哈笑，笑完了還不忘刺激小閨女一句，“玲兒你抓緊啊，彆小一先給你帶個侄媳婦兒返來啦。”

明天是韋一外公的六十大壽，韋一媽的孃家人頭一回聚得這麼劃一，他們家三個孩子，韋一媽是老二，高低兩端一個大哥一個小妹，可貴明天都來齊了。韋大是東北瀋陽人，韋一媽是正宗的川妹子，倆人大學報到第一天就一拍即合，一畢業就扯了證生了娃，速率之快效力之高的確人神共憤。現在韋一阿誰還在讀研三的單身狗小姨看著倆人一言分歧就秀恩愛，非常鄙夷，“二姐你行了啊，不帶你們如許明白日就虐狗的。”

時候一點一滴地疇昔，父親山普通高大的身影緊緊覆蓋著本身，麵前滿盈著大片大片的煙塵和灰土，血腥味在鼻息間越來越濃，可身上的人還是用血肉之軀在這殘垣斷壁中為本身撐出方寸的一隅，他死死咬住唇，含著冰冷的血啞聲低叫：“爸爸……我、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