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碧蟾平日原與家人進寶有染,今將她鎖禁在後花圃空房,不但不能捱餓,反倒遂了二人私慾。他二人卻悄悄籌議戰略。碧蟾說:“員外與安人雖則住在上房,倒是分寢,員外在東間,安人在西間。莫若你夤夜持刀,將員外殺死,就說安人挾恨,將員外暗害。告到當官,當時安人與員外抵了命。我掌了故裡,我們二人平生歡愉不儘,強如我為妾,你是奴呢。”說的進寶心活,半夜裡持刀來殺秦昌。
進寶覺得對勁,回到本屋當中,見一身的血跡,剛然脫下要換,隻聽員外那邊,一疊連聲叫“進寶”。進寶聽了,吃驚不小,方知員外未死,一麵承諾,一麵穿衣,來到上房。隻因員外由西間賠罪返來,見綵鳳已被殺在臥具之上,故此連連呼喊。見了進寶,便奉告他綵鳳被殺一節。進寶方知把綵鳳誤殺了。此時安人已知,趕緊起來,大師商討。鄭氏道:“事已如此,莫若將綵鳳之母馬氏喚進奉告她,多多給她銀兩,將她女兒好好殯殮就是了。”秦昌並無主張,立即叫進寶奉告馬氏去。誰知進寶見了馬氏就調撥,說她女兒是秦昌因奸不遂氣憤殺死的,叫馬氏連夜到仁和縣報官。
此時進寶正在監中奉侍員外秦昌,俄然聞聲衙役來講:“太爺現在堂上,呼喊你上堂,有話叮嚀。”進寶不知何事,趕緊跟從衙役,上了大堂。隻見金令坐在上麵,和顏悅色,問道:“進寶,你家員外之事,本縣現在業已訪查明白。你既是他家的主管,你必要親筆寫上一張訴呈來。本縣看了,方好從中設法,如何出脫你家員外的罪名。”進寶聽了,有些不肯意,原籌算將秦昌謀死。現在聽縣官如此說,想是受了賄賂,無何如,說道:“既蒙太爺恩情,小人下去寫訴呈就是了。”金令道:“就要遞上來,本縣立等。”轉頭叮嚀書吏:“你同他去,給他立個稿兒,叫他親筆鈔繕,速速拿來。”書吏領命下堂。未幾時,進寶拿了訴呈,當堂呈遞。金令問道:“但是你本身寫的?”進寶道:“是,求先生打的底兒,小人鈔繕的。”金令接來,細細一看,果與那字柬筆跡不異,將驚堂木一拍,道:“好主子!你與碧蟾通姦設想,將綵鳳殺死,如何讒諂你家員外,還不從實招上來!”進寶一聞此言,頂梁骨上嚶的一聲,魂已離殼,惶恐失容,道:“此……此……此事小……小……小人不知。”金令叮嚀:“掌嘴!”剛然一邊打了十個,進寶便嚷道:“我說呀,我說!”兩邊衙役道:“快招!快招!”進寶便將碧蟾如何留表記被員外撿著,錯疑在安人身上;又如何摸索先生,方知是碧蟾,將她鎖禁花圃;原是小人素與姨娘有染,是以悄悄定計要殺員外,不想秦昌那日恰好的上西間去了,這才誤殺了綵鳳,一五一十,述了一遍。金令道:“如此說來,碧蟾與進祿昨夜被人殺死,想是你憤奸不平,將他二人殺了。”進寶見麵,道:“此事小人實實不知。昨夜小人在監內奉侍員外,並未回家,如何會殺人呢?老爺詳情。”金令悄悄點頭道:“他這話卻與字柬符合。隻是碧蟾、進祿卻被何人所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