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紫髯伯聽和尚之言,答道:“這卻無妨。他決不肯返來了,儘管收起來罷。我且問你,聞得此處有個小丹村,離此多遠?”慧海道:“不過三四裡之遙。”北俠道:“那邊有鄉紳富戶以及庵觀娼妓無有呢?”和尚道:“有庵觀,並無娼妓。那邊不過是個莊村,並無鎮店。若論鄉紳,卻有個勾鄉宦。因告終養在家,極其孝母,家道殷實。因為老母吃齋唸佛,他便蓋造了一座佛樓,畫棟雕梁,壯觀之甚。慢說彆的,就隻他那寶珠海燈,便是無價之寶。上麵用珍珠攢成纓絡,排穗俱有寶石鑲嵌。不消說點起來照徹敞亮,就是平空看去也是金碧交輝,耀人二目。那勾員外隻要討老母的喜好,本身好善樂施,連我們廟裡一年四時皆是有香資佈施的。”北俠聽了,便對龍濤道:“聽徒弟之言卻有可疑。莫若馮七你到小丹村悄悄密查一番,看是如何?”馮七領命,飛也似的去了。龍濤便到廚房清算飯食。北俠與和尚閒談。
誰知花蝶心中正在焦急,隻聽上麵嘩啷、嘩啷鈴鐺亂響,早有人嚷道:“佛樓上有了賊了!”從扶梯上來了五六小我,手提繩索,先把花蝶攏住。然後主管拿著鑰匙,從佛桌中間入了簧,吱噔、吱噔一擰,隨擰隨鬆,將撓鉤解下。七手八腳,把花蝶捆住了,推擁下樓。主管叮嚀道:“夜已深了,明早再回員外罷。你等拿賊有功,俱各有賞。方纔是誰的更班兒?”卻見二人說道:“是我們倆的。”主管一看,是汪明、吳升,便道:“很好。就把此賊押在你們更樓之上,好都雅守。明早我單回員外,更加賞你們兩個。”又叮嚀幫拿之人道:“你們一同送到更樓,仍順挨次走更巡查,務要謹慎。”世人承諾,俱奔東北更樓上安設安妥,各自按撥走更去了。
蔣爺知他需求鞭撻,暗道:“小子,你這皮鞭,諒也打不動四太爺。瞧不的你四爺一身乾肉,你覿麵來試,夠你小子啃個酒兒的。”這恰是藝高人膽小,蔣爺竟不慌不忙的,答道:“實是半路削髮的,何必施主詰問呢?”花衝聽了,不由氣往上衝,將手一揚,刷、刷、刷、刷就是幾下子。蔣四爺用心的噯喲道:“施主,這是為何?平空把小道叫進宅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小道亂打起來。我乃削髮之人,這是甚麼事理?噯喲!噯喲!這是從那裡提及?”鄧車在旁看不過眼,向前攔住,道:“賢弟,不成,不成!”
蔣爺見花蝶說出真病,暗道:“小子真好眼力,公然不錯,倒要留意。”方說道:“二位施主攀說,小道如何敢插言說話呢。小道啟事家寒,毫無養贍,實實半路削髮,仗著算命弄幾個錢用飯。”花蝶道:“你可認得我麼?”蔣爺冒充笑道:“小道剛到寶莊,如何認得施主?”花衝嘲笑,道:“俺的性命幾乎兒被你暗害,你還說不認得呢。大束縛手問你,你也不該。”站起家走進屋內,未幾時,手內提著一把枯藤鞭子來,湊到蔣平身邊,道:“你敢不說實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