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台階,往裡一看,見東麵一溜五間平台軒子,俱是燈燭光輝,門卻開在儘北頭,展爺暗說:“這是甚麼模樣?好好五間平台,如何不在正中間開門,在北間開門呢?可見山野與人家住房分歧,隻知率性,非論款式。”心中想著,早已來到遊廊。到了北頭,見開門處是一個子口風窗。將滑子扒開,往懷裡一帶,感覺甚緊,隻聽咯吱吱、咯吱吱亂響。開門時見劈麵有桌,兩邊有椅,早見一人進裡間屋去了,並且瞥見衣衿是鬆綠的花氅,展爺暗道:“這必是白老五,不肯見我,躲向裡間去了。”趕緊滑步跟人裡間,掀起軟簾,又見那人進了第三間,卻露了半麵,頻似玉堂形景。又有一個軟簾相隔,展爺暗道:“到了此時,你即使慚愧見我,莫非你還跑的出這五間軒子去不成?”從速一步,已到門口,掀起軟簾一看,這三間倒是通柁,燈光暉映逼真。見他後背而立,頭戴武生巾,身穿花氅,露著藕色襯袍,足下官靴,彷彿白玉堂普通。展爺呼道:“五賢弟請了,何妨相見。”呼之不該,及至向前一拉,那人轉過身來,倒是一燈草做的假人。展爺說聲:“不好!吾入彀也!”
本來南俠忍心耐煩等了蔣平幾天不見返來,本身暗想道:“蔣澤長說話帶激,我若端的等他,顯見我展某非他等不可。莫若回明恩相,起個路引,單人獨騎前去。”因而展爺就回明此事,帶了路引,來到鬆江府,投了文書,要見太守。太守趕緊請到書房。展爺見這太守年紀不過三旬,中間站一老管家。正與太守說話時,忽見一個婆子把展爺看了看,便向老管家招手兒。管家退出,二人咬耳。管家點頭後,便出去處太守耳邊說了幾句,回身退出。太守即請展爺到前麵書房敘話。展爺不解何意,隻得來到前麵。剛然坐下,隻見丫環仆婦簇擁著一名夫人,見了展爺,趕緊納頭便拜,連太守等俱各跪下。展爺不知所措,趕緊伏身行禮不迭,心中好生迷惑。忽聽太守道:“恩公,我非彆人,名喚田起元,賤內就是金玉仙,多蒙恩公援救,離開了大難,後因測驗得中,即以外任擢用。不幾年間,現在叨恩公福庇,已做太守,皆出於恩公所賜。”展爺聽了,方纔明白,即請夫人躲避。連老管家田忠與妻楊氏俱各與展爺叩首,展爺並皆扶起。仍然到外書房,已備得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