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洪無法,隻得將他帶人幽齋。他原籌算挖苦一場。誰知見了顏生,不但衣冠光鮮,並且邊幅俊美,辭吐風雅,惡感覺跼蹐不安,自慚形穢,竟自無地可容,連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柳洪在旁觀瞧,也感覺妍媸自分,暗道:“據顏生邊幅才情,堪配吾女。可惜他家道貧寒,是一宗大病。”又看馮君衡聳肩縮背,擠眉弄眼,竟不知如何是可。柳洪到覺不美意義,搭訕著道:“你二人在此攀話,我摒擋我的事去了。”說罷,就走開了。
大凡為人各有私念。似乳母丫環這一番私念,原是為愛惜顏生,心疼蜜斯,是一片美意。這個私念理應如此。竟有一等人無端一心私念,鬨的他本身亡魂失魄,彷彿熱地螞蟻普通,行跡無定,居止不安:就是馮君衡這小子。自從聞聲他姑媽成心將金蟬蜜斯許配於他,他便每日跑破了門,不時的來往。若遇見員外,他便卑躬下氣,假作斯文。那一宗脅肩諂笑,便叫人忍耐不得。員外看了,總不大介心。如果員外不在跟前,他便和他姑媽訕皮汕臉,各式的火告,乃至於屈膝,隻要求馮氏遲早在員外跟前成全其事。恰好的有一日剛巧,恰值金蟬蜜斯給馮氏問安。孃兒兩個正在閒談,這小於他就一步兒跑出去了。蜜斯躲閃不及。馮氏便道:“你們是表兄妹,皆是骨肉,是見得的。相互見了。”蜜斯無法,把袖子福了一福。他便作下一揖去,半天直不起腰來。那一雙賊眼,直勾勾的瞅著蜜斯。中間繡紅看不上眼,簇擁著蜜斯回繡閣去了。他就聰慧了半晌。他這一瞧直不是人,是人冇有那麼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