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這李保是誰?他就是李天官派了跟包公上京赴考的李保。後因包公罷免,他覺得包公再冇有出頭之日,是以將行李銀兩拐去逃脫。每日花街柳巷,花了未幾的日子,便將行李銀兩用儘,流落至此,投在李老頭店中。李老兒伉儷見他勤謹謹慎,膝下又無兒子,隻要一女,便將他招贅,作了養老的半子。誰知他舊性不改,還是嫖賭吃喝,生生把李老兒伉儷氣死。他便接過店來,更無顧忌,放蕩自在,加著李氏也是個好吃懶做的女人,不上一二年便把店關了。厥後鬨的實在冇法,就將前麵傢夥等項典賣與人,又將房屋拆毀賣了折貨,隻剩了三間草房,到本日落得一貧如洗。恰好遇見倒運的屈申前來投宿。
到了船廠,木商相互熟悉。看了多少木料,行市全然不對。買賣中的端方,買賣不成仁義在。固然木料冇批,酒肴是要預備的。屈申一見了酒,不覺勾起他的饞蟲來了,左一杯,右一杯,說也有,笑也有,竟自樂而忘歸。驀地一昂首,看了看日色已然平西了,他便忙了,道:“樂(老)子還(含)要進(淨)城(沉)呢!天晚(萬)咧(拉),天晚咧。”說著話,便起家作揖拱腰兒,趕緊拉了醬色花驢,竟奔萬全山而來。
俄然見氣候竄改,暴風驟起,一陣黃沙打的二目難睜。此時已是掌燈的時候,屈申心中遲疑道:“這官(光)景,城是進不去了。我另有四百兩營(銀)子,這可咱(怎)的好?前麵萬全山若遇見個打夢(悶)棍的,那纔是早(糟)兒糕呢!隻好找個仍(人)家借個休(宿)兒。”內心想著,隻見前麵有個褡褳坡兒,南上坡忽見有燈光。屈申便下了黑驢,拉到上坡,來到門前。
你說白雄這一天辛苦,來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裡,也真難為他。隻顧說他這一邊的辛苦,就落了那一邊的註釋。彆史有雲“一張口難說兩家話’,真是公然。就是他辛苦這一天,便有很多變亂在內。
他越焦急,驢越不走,左一鞭,右一鞭,罵道:“窪八日的臭屎蛋!‘養軍子日,用在一朝。’老陽兒(太陽)眼看著冇啦,你含合我鬨哩哩呢!”話未說寵,忽見那驢兩耳一支楞,“嗎”的一聲就叫起來,四個蹄子亂竄飛跑。屈申曉得他的弊端,必是聞聲前麵有驢叫喊,他需求追。是以攏住扯手由他跑去,到底比鬨(呆)強。誰知跑來跑去,果見前麵有一頭驢。他這驢一見,便將前蹄揚起,連蹦帶跳。屈申坐不住鞍心,順著驢屁股掉將下來。趕緊爬起,用鞭子亂打一回,隻得揪住嚼子,將驢帶轉,拴在那邊一株小榆樹上。過來一看,倒是一頭黑驢,鞍軸俱全。這便是昨日範生騎來的黑驢,放青齦草,迫促之際,將他撇下。黑驢一夜未吃麩料,信步由韁,出了東山口外,故在此處還是啃青。屈申看了多時,便嚷道:“這是誰的黑驢?”連嚷幾聲,並無人應,本身說道:“好一頭黑驢!”又瞧了瞧口,才四個牙,膘滿肉肥,並且鞍軸光鮮,悄悄想道:“趁著無人,樂子何不換他孃的。”即將錢靶子拿過來,搭在黑驢身上,一扯扯手,翻身上去。隻見黑驢迤迤迤迤,倒是緩慢的好走兒。屈申心中歡樂,覺得得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