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聞聽,滿心歡樂,跟著從人出了第宅,來至靜處,翻開承擔,叫四爺脫了衣衿。承擔內裡倒是鍋煙子,把四爺臉上一抹,身上手上俱各花花答答的抹了;然後拿出一頂半零不落的著花兒的帽子,與四爺戴上;又拿上一件滴零搭拉的破衣,與四爺穿上;又叫四爺脫了褲子鞋襪,又拿條少腰冇腿的破褲叉兒,與四爺穿上;腿上給四爺貼了兩貼膏藥,唾了幾口吐沫,抹了些花紅柳綠的,算是流的膿血;又有冇腳根的榨板鞋,叫四爺他拉上;外有個黃瓷瓦罐,一根打狗棒,叫四爺拿定:頓時把四爺打扮了個花鋪蓋類似。這一身行頭彆說十六兩五錢銀子,連三十六個錢誰也不要。他隻因四爺大秤分金,扒堆使銀子,那裡管他多少;何況又為的是官差私訪,銀子上更不籌算盤了。臨去時,從人說:“小人於起更時,仍在此處等待你老。”四爺承諾,左手提罐,右手拿棒,竟奔前村而去。
這裡包公又將鄭屠提出,帶上堂來,見他凶眉惡眼,知是不良之輩,問他時與前供不異。包公大怒,打了二十個嘴巴,又責了三十大板。好惡賊!一言不發,真會挺刑。叮嚀:“帶下去。”
韓生那裡睡得著,翻來覆去,胡思亂想,好輕易心血來潮,人了夢境,老是惦記此事。驀地驚醒,見天發亮,倉猝起來稟明母親,前去大班三牲祭禮。誰知出了門一看,隻見月明如晝,氣候尚早,隻得漸漸行走。來至鄭屠鋪前,見內裡卻有燈光,趕緊拍門,要買豬頭,俄然燈光不見了,半晌,毫無人應,隻得回身返來。剛走了幾步,隻聽鄭屠門響。轉頭看時,見燈光複明,又聽鄭屠道:“誰買豬頭?”韓生應道:“是我,賒個豬頭。”鄭屠道:“本來是韓相公。既要豬頭,為何不拿個傢夥來?”韓生道:“出門忙了就忘了,何如?”鄭屠道:“無妨,拿一塊墊布包了,明日再送來罷。”是以用墊布包好,托付韓生。韓生兩手捧定,走未幾時,便覺乏了;臨時放下安息,然後又走。劈麵恰遇巡更人來,見韓生兩手捧定帶血布包,又累得氣喘籲籲,未免生疑,便問:“是何物件?”韓生答道:“是豬頭。”說話氣喘,字兒不真。巡更人更覺狐疑,一人說話,一人哈腰翻開布包驗看,明月之下,又有燈光照得逼真,隻見內裡是一顆血淋淋髮髻疏鬆女子人頭。韓生一見,隻嚇得魂飛魄散。巡更人不容分辯,即將韓生解至鄴縣,俟天亮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