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龍此時已到前麵,秋葵將何氏夫人以為乾女兒之事說了;又提及牡丹蜜斯已然換了衣服,還要請太守與爹爹一同拜見。沙龍便來到廳上,請了金公,來到前麵。牡丹出來,先拜了沙龍。沙龍見牡丹花團錦簇,滿心喜好。牡丹又與金公見禮。金公趕緊攙起。見牡丹仍然是閨閣打扮,固然歡樂,未免有些慘痛。牡丹又帶了秋葵與寄父見禮,金公趕緊叫牡丹攙扶。沙龍也叫鳳仙見了。金公又稱謝沙龍:“小女在此打攪,多蒙兄長與二位侄女照拂。”沙龍連說:“不敢。”
且說沙龍來到廳上,複又執壺斟酒,剛然坐下,隻見焦赤道:“沙大哥,本日歐陽兄、智大哥俱在這裡,前次說的婚事本日還不定規麼?”一句話說的也有笑的,也有怔的。怔的因不知此中之事體,此話從何提及;笑的是笑他性急,鹵莽之甚。沙龍道:“焦賢弟,你忙甚麼?為女兒之事,何必在此一時呢?”焦赤道:“非是俺性急。明日智大哥又要隨太守到差,豈不又是擔擱呢?還是早些規定了的是。”丁二爺道:“眾位不知。焦二哥為的是早些定了,他還等吃喜酒呢。”焦赤道:“俺單等吃喜酒。這裡現放著酒,來,來,來,我們且吃一杯。”說罷,端起來一飲而儘。大師歡笑快飲。酒飯已畢,金公便要了筆硯來,給邵邦傑細細寫了一信,連手帕並金魚玉釵俱各封固伏貼。劈麵交與丁雄,叫他歸去,就托邵邦傑將此事細細訪查明白。倉猝之間,金公隻提及牡丹投河他殺,卻忘了申明牡丹已經遇救,以及父女相逢。賞了丁雄二十兩銀子,馬上起家,趕赴長沙去了。
這些田婦村姑誰不要瞧瞧大老爺的嚴肅。未幾時,見張立帶進一名戴紗帽的,翅兒貧乏一個;穿戴紅袍,襟子搭拉半邊;玉帶繫腰,因揪折鬨的裡出外進;皂靴纏足,分歧腳弄的底綻幫垂;一部蒼髯,揉得上頭紮煞下頭卷;滿麵塵垢,抹的左邊添黑右邊黃。初見時隻當作走會的杠箱官,細瞧來方知是新印的金太守。眾婦女見了這狼狽的形狀,一個個握著嘴兒嘻笑。
且說史雲引著金輝、丁雄來到莊中,莊丁報與智化。智化同張立迎到大廳之上。金太守並不問老婆下落如何,唯有稱謝援救本身之恩。智化卻先言夫人公子無恙,使太守放心。略略吃茶,安息安息,即著張立引太守來到前麵,見了夫人公子。此時鳳仙姊妹已知母女相認,正在道賀,忽聽太守出去,便同牡丹上跨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