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葛瑤明將金公解入山中,號召浩繁嘍囉下山。他卻指撥嘍囉層層疊疊的圍裹,以是人益發多了。正在分撥,隻見那邊來了個女子,細心打量,倒是前次打野雞的。他一見了邪念陡起,一催馬迎將上來,道:“嬌娘,往那裡走?”這句話剛然說完,隻聽弓弦響處,這邊葛瑤明眼睛內咕唧的一聲,一個鐵丸打人眼眶以內,生生把個眸子兒擠出。葛瑤明噯喲的一聲,栽上馬來。
施生見了邵公,上前施禮拜見。邵公站起相攙。施生又謝為案件多蒙庇佑。邵公叮嚀看座,施生告坐。邵公便問過去情由。施生重新述了一遍,說到與金公嘔氣一節,改說:“因金公到差不便在那邊,是以小侄就要回家。不想走到攸縣,我主仆便病了,生出這節事來。”邵公點了點頭。
且說金公因是邵老爺的手劄,非比平常,就在頓時拆看,見前麵不過存候馳念話頭,看到前麵有施俊與牡丹結婚一節,心中一時好生不樂,暗道:“邵賢弟做事荒唐!後代大事,如何硬作主張?倒遂了施俊那牲口的私慾。此事太欠考慮。”卻又無可如何,將手劄摺疊摺疊,揣在懷內。丁雄雖在前麵跟從,卻留意瞧,覺得金公見了手劄,必有話麵問。誰知金公不但不問,惡感覺有些不樂的風景。丁雄悄悄迷惑。
邵老爺退堂,來到書房,將錦箋喚出去,問道:“錦箋,你在施宅是世仆呀?還是新去的呢?”錦箋道:“小人自幼就在施老爺家。我們相公讀書,就是小人伴讀。”邵老爺道:“既如此,你家老爺相知朋友有幾位,你可曉得麼?”錦箋道:“小人老爺,有兩位盟兄,是知己莫逆的朋友。”邵老爺道:“是哪兩位?”錦箋道:“一名是做過兵部尚書的金輝金老爺,一名是現任太守邵邦傑邵老爺。”中間書僮將錦箋衣衿一拉,悄悄道:“太老爺的官諱,你如何渾說?”錦箋趕緊跪倒:“小人實實不知,求太老爺寬恕。”邵老爺哈哈笑道:“老夫便是新調長沙太守的邵邦傑。金老爺現在已升了襄陽太守。”錦箋複又叩首。邵老爺叮嚀:“起來,本府原是問你,豈又怪你。”即叫書僮拿了衣巾,同錦箋到內裡與施俊改換。錦箋悄悄奉告施俊,說:“這位太守就是邵老爺。方纔小人已聽邵老爺說,金老爺也升任襄陽府太守了。相公如若見了邵老爺,不必提與金老爺嘔氣一事,省的相互疑忌。”施生道:“我提那些做甚麼,你儘管放心。”就隨了書僮,來至書房,錦箋跟從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