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立即從石凳上跳起來,將背上的荊條扶了扶,兩手一揖,拜下來恭敬道:“侄女在東華帝君府上做侍婢時,曾做給司命星君一小我情。司命星君承了侄女的情,待東華帝君托生轉世時,便著了孺子來告訴侄女,算是將這個情還給侄女了。侄女不肖,當年受了東華帝君的大恩,卻遲遲無覺得報,既得知帝君托生轉世了,便揣摩在他做凡人時將這個恩報了。帝君十四歲那年,侄女入得他的夢境,問他這一世有甚麼成不了的慾望,達不了的癡心。”
鳳九雖還是個丫頭電影,卻從不做大哭大鬨模樣,一貫很有擔負。即便對東華用情用得深,不時悲傷,也決然不會傷得人儘皆知,大略從折顏處順酒來澆一澆愁。
她滿臉驚駭邊哭邊死命點頭:“不,姑姑,你不能帶我走。我愛他,我不能冇有他,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誰也不能!”
徹夜,看來是吉時。
元貞的背影漸行漸遠,我順手喚了一個侍婢,著她領著去陳朱紫的菡萏院。
這約莫,並不是我們家那隻紅狐狸吧?
夜華為人不刻薄。此番又不是青丘,我委實冇事理再陪他夙起漫步,在床上賴個把時候,實在很合道理,他卻巴巴地非要將我扒拉起來。
元貞小弟恰是那一汪及時雨。我尚未奔出院門,已遇著他握了兩卷經文劈麵邁出去,見著我,眼睛亮了亮,恭謹地喚了聲師父。元貞小弟是個刨根問底的心性,貿冒然問他鳳九的事非常不便,我在心中衡量一番,將他拉到中間一張石凳上坐穩了。
鳳九欠東華的這個恩典,便算我青丘之國承了,他日要還,便是我這個做姑姑的和他們幾個做叔叔的來還,本日如何也得將鳳九勸說歸去。
他公然道:“丫頭,真真這些天有來找你嗎?”
幸虧元貞有個對他巴心巴肺的娘,倒並非道觀裡坐著的阿誰。即使道觀裡那位對他也很操心,可終歸大頭的心是操在了修仙問道上,凡塵俗事少不得疏漏個一處兩處。凡塵俗事上亦對他巴心巴肺的,乃是元貞做神仙時的孃親,少辛。
我安慰她:“酒畢竟不是好東西……”被四哥瞪了一眼,隻得改成:“折顏釀的酒當然是好東西,但你整天拿它來澆愁也忒對不起折顏的技術。須知酒這個東西隻能讓你得一時的擺脫,待醒過來,煩惱你的事情卻不會因你飲了酒便獲得處理。”聽了我這番安慰,鳳九終究哇一聲哭出來:“我纔不是為了澆愁,我天然曉得喝酒喝不走煩惱,隻是因為不喝就難受得想哭,我纔不能在東華的麵前哭出來,也不能在其彆人的麵前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