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上神常常憂心,夜華現在不過五萬歲,即便不是一團天真,也多少該有些少年人的活潑模樣。他卻已沉穩得如許,過往的人活路上,卻究竟是受了多少折磨,經了多少打擊,曆了多少滄桑啊。
我因感覺折顏編這些胡話來哄人不好,悲傷之餘,還分了一些精力來忐忑。墨淵一向冷靜無言地坐在一旁聽著。
她這個算盤打得是不錯,但墨淵卻彷彿並不大當回事,隻叮囑了門下弟子來者是客,能擔待者,多擔待些。
這樁事,須從折顏釀的酒提及。
兩萬歲上,阿爹阿孃因一些啟事常不在青丘,將我劃給四哥看著。須知我這位四哥,乃是個拿麵子工夫的妙手,麵上一副和婉靈巧,背後裡卻很能惹是生非。
所幸同四哥在青丘閒逛的這五萬年,我們兄妹倆小事惹了很多,卻冇攤上甚麼大事,過得還算順利。是以兩小我的性子都不免天真嬌縱些,全不能和夜華當今這氣度比。
再說我五萬歲的時候。
墨淵既收了我做門徒,折顏便算大功勝利。他功成身退時,著我陪他走一走,送他一程。至廟門的一段路,折顏細心叮囑:“你現在雖是個男兒身,但沐浴的時候萬不成同你的師兄們一處,萬不能叫他們占了便宜,仍舊要曉得做女人的矜持。”我耷拉著頭應了。
醒的時候,與昔日分歧,既不是天然地睡醒過來,也不是被大師兄幾聲梆子催醒過來,倒是被一盆拔涼拔涼的冷水,潑醒過來的。潑水的人潑起水來忒有經曆,方位和力道把握得穩妥,隻一盆水潑下來,便潑得我睡夢中一個激靈頓時醒轉。
右旁一個侍女領受了她主子一個眼神,俄然有氣度地咳了一咳,調出其中氣實足的訓話聲,瞋目向著我:“崑崙虛乃四海八荒一等一的潔淨崇高地,你這一身媚氣的公狐狸,倒是如何混出來勾引墨淵上神的?”
捧著茶碗坐在一把烏木椅上的女子,確然也隻喝了一口茶,便將手中瓷杯擱下了,隻漫不經心、涼涼地看著我。烏木椅兩旁各站了兩個侍女,頭上皆梳著南瓜式樣的髮髻。
她趁我醉酒將我綁來此處,約莫是想一嘗夙願,激得墨淵同她打一場,幸虧這一場打鬥中與墨淵惺惺相惜,繼而暗生情素,繼而你猜我我猜你,繼而本相明白郎有情妾成心,繼而琴瑟調和雙宿雙飛。卻扳連我來當這顆墊背的石頭子兒,我感覺既無辜,又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