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瞟了夜華一眼。我才重視到，嫋嫋的藥霧裡，夜華的神采已丟臉得不能用言語描述了。

但自我同夜華熟悉，他向來一副泰山崩於前連眼睫毛也不動一動的性子，

我怔了一怔。

說完這番話，他便閉目養起神來。我卻還得去炎華洞瞧瞧墨淵，揣摩半日，

我在心中雪亮亮過了一遭，覺得他這話問得古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若不是我兩個早有婚約，他能在我這裡一次又一次揩到油水？便是剛來青丘小住時，已被迷穀亂棍打出去了，哪還進得了狐狸洞，分得了上好一間配房？且不說我還將三哥昔日住的辟出來與他做書房，待他待得這麼殷勤。

夜華仍坐在桌案旁，一張臉隱在藥霧裡，看不大逼真。

夜華一雙眼莫測地將我望著，不說話，直勾勾地。望得我飽受煎熬。

想來我也該是四海八荒頭一個這麼漂亮的正妃了，即使夜華娶了我，在年事上有些虧損，衝著這一點，卻委實要燒高香。

跑龍套的仁兄灼灼看了我好一會兒，輕聲道：“你……你現在感覺如何？”

倒茶的影子頓了頓。

緩聲道：“你本日，冇文書批了？”

當年我在崑崙虛學藝時，山上的端方立得嚴整。早不過辰時便須得起家應早課，晚不過子時便須得滅了桐油燈安息。

他埋著頭彷彿笑了一聲，這一聲有那麼股子冇何如的意味：“你此番任我攬著你抱著你，我來青丘住的這些日子，你也經常能為我添個茶水陪我下一下棋，皆是因為我們兩個有婚約是不是，若與你有婚約的是另一小我，你……”他將我攬得更緊一些，歎了口氣，卻並不接著說了。

我撒這個謊，乃是因麵前這位仁兄一貫與我有些不對於。若我在他麵前逞強，他趁著我重傷在身，悄悄下趟不輕不重的毒手，我便委實嗚呼哀哉了。

配房裡一時靜極。

他方纔說因我同夜華有了婚約，他纔將一顆至心藏了。

我欣然地咬緊牙齒：“困，困得很。”

畢方木然地瞧我一會兒，歎了口氣。又幫我掖了掖被角，回身出房門了。

這個夢我幾萬年都冇做成，卻在本日功德美滿。

我被他瞧得不安閒，咳了兩聲道：“你在狐狸洞住的一段光陰，每日批公文都批得非常辛苦，卻還惦記取給我們燒飯燒菜。這些我都很感念，一向切牢記取。俗話說有來有往，有去有回，你投過來一個桃，我天然要回報你一個李，冇李子也得拿個枇杷果頂著。換了其彆人來與我起一紙婚約，卻一定能做到你如許，我便也一定能捺著性子同他喝茶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