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從座高低來，冇說甚麼，踱去後院了。我抬腳想跟疇昔瞧瞧，被折顏攔住了。

但我曉得凡界此種世家大族最講究體統，教養孩子一板一眼，忒無趣，教養出的孩子也一板一眼，忒無趣，全不如鄉野間跑大的孩子來得聰明活潑。夜華本就不大活潑，我倒不希冀他轉個生就能轉出活絡性子來，隻是擔憂他童年在如許的世家裡，會過得寥寂空落。

八月十五鬨中秋，廣寒宮裡年前的桂花釀存得老熟了，嫦娥令吳剛在砍樹之餘挑著酒罈子，第一天到第三十六天的宮室挨個兒送了一壺。我將送到洗梧宮的這壺溫了溫，同夜華各飲了兩盅，算是為他下界踐行。

折顏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遞眼色。我瞧他遞得眼都要抽筋了，隻得故作安閒道：“師父說的這小我，嘿嘿，約莫恰是門徒的未婚夫，嘿嘿，他們天族這一代的太子，嘿嘿嘿嘿……”

我冷靜蹭疇昔，本意是前來欣喜他，憋了半日，卻一句話也冇憋出來。話說他的那樁事，我實在一星半點也不瞭然，但聽那白袍青年的說法，躲不過是一段風月傷情。倘如果段風月傷情，若要規勸，普通須拿句甚麼話做開首來著？

父神仙逝前，纔將這樁事說給墨淵聽了，並將元神中小兒子的魂剝了下來，一併托給墨淵。墨淵承了親兄弟的魂，也同父神普通，放在元神中養著。

我一貫感覺我的師父墨淵，他是個有汗青的人。統統都有丁有卯，師父他公然是個有汗青的人。但聽那白袍仲尹說的這麼些隻言片語，描畫的，卻彷彿是一段血雨腥風的汗青。我有些擔憂。本著做弟子該儘的孝道，籌算將前廳的小神仙號召完了，便去墨淵的配房中欣喜欣喜他。

我誠懇報了。

七萬年前，我們師兄弟輪值打掃墨淵住的配房，我有個好風俗，愛在屋裡的小瓶中插幾束應節的花枝。墨淵常常便是這麼細細一瞧，再對我讚成一笑。

四哥伸出根手指頭來，道：“如果允你七八炷香，我徹夜便不必睡了。頂多允你一炷香。夜華他不過下個凡塵曆個小劫，冇甚大不了的，這你也要跟去瞧上一瞧，黏他黏得忒緊了些。”

他偏頭瞧著近旁瓶子裡養的幾朵不值錢的野花。那神情姿勢，同七萬年前冇一絲彆離，卻看得我幾欲潸然淚下。

我公然歎了一歎。

他掐指一算，淡淡然喝了口茶：“小十七，我同胞的親弟弟，就這麼給你拐了。”

我們一行三個靠近楓夷山的半腰，我搶先按下雲頭，半山月桂，暗香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