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東華將鳳九的靈魂謹慎籠住,回身時,身後的冰棺緩緩淹冇入水中。
月色幽涼,帝君單手將鳳九攬在懷裡,微一抬袖,沉在水月潭底的保養封印破水而出。水簾順著封印邊沿緩緩而落,裸出口暈了白光的冰棺。
凡人有句詩如何說的來著?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螻蟻普通繁忙度日的凡人中,也有具大聰明的。此話說得恰是。
帝君如許最神仙的神仙,一向活在三清幻景菩提淨土,世上無人有這個膽量將他拉進十丈塵凡。這件考膽量的事,她乾了,並且,她乾勝利了,她太無能了。
帝君微微仰著頭:“我感覺,你看模樣是在想甚麼。”
帝君打斷她道:“你說得對,的確是我主動。”
這並非純真的失憶。過往三萬多年滄海桑田,她經曆過的事樁樁件件,從頂著一個炎炎驕陽自她孃親肚子裡落地,到靠著一股武勇獨闖蛇陣取頻婆果,她全記得挺深切。但這類深切卻像翻話本子,說的是個甚麼故事她曉得,故事中的人物景色,她卻冇個觀點,比方她記得她的姑姑白淺,卻健忘白淺長甚麼模樣,前三萬年的人生,縹緲隻如謄抄在書冊上的墨字。
因回身過分孔殷,未留意身後徐行了位白衣少女,衝撞之下白衣女子“呀”一聲,順著樓階直跌而下。
懷中的少女柳眉頎長,稠密的睫毛溫馨地合著,嘴唇紅潤飽滿,比剛醒來時氣色好些。
語聲並不見得如何舉高,一潭的小魚精卻將頭垂得更低,恭敬得近乎虔誠,聲音雖怯懦倒也整齊:“謹守尊神之令。”
鳳九傻眼一望,一名正欲上樓的玄衣青年千鈞時候抬手一攬,剛好將跌落的白衣女子接入懷中。
此時最要緊之事,是將她的靈魂提出,令她的仙體馬上進入保養封印中將養,不能誤了時候。
圓月隱冇,小魚精們見白衣的神尊端視冰棺中的少女很久,方伸脫手指在她額頭一拂,提出了她的靈魂。離體的靈魂像一團綿軟的白霧縈在他指間,環著微小的光暈,非常端莊斑斕。
因離得太近,帝君說話時的吐息,不期然必然要環繞在她的唇瓣,帝君詰問:“你在想甚麼?”
她固然也有半晌惶恐,但惶恐半晌後,倒是能立即想開。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臨時就這麼安住罷。掉進這個處所,估摸冇有甚麼人曉得,也不消希冀誰來相救。如此,倒是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