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鑄劍緩慢刺出，集了她畢生仙力，攜著萬千流光，如本日隕空的星鬥，幾可聞聲破空的微哧聲。東華當初握著她的手比給她看的那一劍，並非一味求快，更首要乃是身形的竄改，數步間身形數次變幻，令人發覺不出守勢究竟會來自何方。陶鑄劍奔著緲落背心而去，但她要刺的倒是緲落腰側。

行雲到天上，翻太重重雲海，謝孤栦叔叔帶他踏進一座祥雲環繞的宮殿，來到一個種著紅葉樹的園林中，園林中三三兩兩聚著好些叔叔嬸嬸哥哥姐姐。

白滾滾聽到此處，他們前頭說的甚麼他一個字也聽不懂，但這個姐姐說擔憂她娘，說她娘傷了仙元一向冇醒過來……白滾滾的手驀地拽緊。謝孤栦叔叔安撫地拍他的背：“你當折顏是庸醫嗎？你娘確然受了傷，但涵養個幾月就能醒得來，你娘常誇你小小年紀便沉穩有擔負，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擔負。”

公然，即便她施出儘力的一劍，紅衣的妖尊亦險險避過，隻是陶鑄劍澎湃的劍氣卻削掉她腰側大塊血肉，緲落被激憤，反手便是一掌劈在她心口，她被拍得飛開，而蒼何劍亦在此時重重刺入被她稍引開重視的緲落背心。寒芒如冰穿心而過，擺佈一劃，已斬斷緲落半身。這一擊至狠，大量的妖血彭湃而出，結界中的豪雨被染得通紅。而在赤色的雨幕中，鳳九遙遙看向東華，見他眼中現出喜色和痛色，吃緊向她而來，口型彷彿是在叫她的名字。她就吃力地扯起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結界中有佛鈴花飄然墜下，靜得，就像一場永無終時的落雪。

東華的臉驀地煞白，顫手去探她的心脈，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東華，我疼，說句好聽話哄哄我。”她不常叫他東華，總感覺不美意義，此時這麼叫出來，臉上現出一絲紅暈，倒是看著氣色好起來。

很久，他瞧見都雅叔叔伸脫手來，他的腦袋被揉了一揉，頭上響起的阿誰聲音有些輕，卻讓他感到暖和。都雅叔叔說：“滾滾，我是你父君。”

她感覺本身就像一隻羽翼初豐的雛鳥，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還像一泓銀色的、流水般柔嫩的月光。這些是她此時能想到的最美的東西，她感覺本身就該這麼美地輕飄飄落入東華的懷中。說不定這已是他們此生最後一麵，她如何能不美？

他的頭擱在她肩上，她感到肩頭一片濡濕，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