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者將兩手兌在袖中向東華道：“老朽枯守天命石數萬年，未想到第一個召老朽切磋天命者倒是帝君。人間萬物的造化劫功安閒帝君手中，老朽癡頑，帝君並非猜疑於天命之人，此番卻不吝以疊宙術傳老朽來見，不知帝君欲從天命石中切磋的是甚？”

東華抬手，四時樹化為樹苗落入他掌中，凝目瞧了半晌，轉遞給蘇陌葉道：“出去後將它交給息澤，種在歧南神宮中吧。”

水浪合上之時，水底已不見玄衣神官的身影，水中卻長出一株雙生的四時樹，樹高參天，花滿枝頭。

跟著一聲堪比裂天的脆響，再睜眼時，已是梵音穀解憂泉中。

老仙者道：“事有兩麵，不該一概論之，在此是罪惡，說不準在彼倒是樁功德，仙僚不必如此介懷，若單論此事，帝君實在當謝你一謝。”歎道，“那二位有未儘的緣分，然影子並無來世，天命石便將這段未儘之緣安在了帝君同小殿下身上，如此，纔有了小殿下與帝君厥後的端莊相見，若非如此，帝君和小殿下合該是畢生不見的運氣。”

蘇陌葉麵上一怔，老仙者麵上亦有一怔，怔過方道：“天命石刻著神仙的天命，帝君亦知雖有天命必定這個說法，但不為人知的天命方為必定，天命若為人所知，便會隨行竄改，即便本日老朽奉告帝君天命石上關乎帝君同那位殿下是如何刻載，最多明日，那些刻載便不會再與目前不異了，變好者有之變壞者亦有之，若帝君問了，同那位殿下的這線緣變壞了可如何是好，老朽竊覺得帝君還是……不問為妙。”

帝君接道：“沉曄操心彙集的阿蘭若氣澤雖被小白吞食了，再將它分離出來實在並駁詰事。”話間劈開思行河水麵，碧波漾起高浪，紅色的光暈緩緩進入沉曄的身材。

身後乍然有烈焰焚空，不知那邊傳來窸窣聲響，似琉璃碎裂，蒼何劍聞聲出鞘，瞬息化出千萬劍影，結成一個比護體仙障更加安穩的劍障，緊緊護著劍障中的三人。

老仙者再拜之間，亭閣驀地大動，青瓦墜地，木石翻滾，蘇陌葉扶著亭柱向東華道：“但是因疊宙之術？”

話到此處，略有幾分遲疑道：“帝君與小殿下現在實在也算有緣，隻是帝君既探聽了，明日天命石天然要改寫，帝君與小殿下將來有緣無緣，卻不是老朽能辯白的了，隻是老朽感覺，若這好不輕易得來的微薄之緣因帝君此番探聽而消弭，卻有些可惜。”

帝君抬手取過仍紮在亭柱中的蒼何，開口道：“是沉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