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一震,她第一次見他,是在琴堯山上,而他第一次見她,倒是在兩千多年後的往生海畔。她說終有一日,或許他們能在一個甚麼宴上相會,她說得不錯,厥後他們在她姑姑的婚宴上相見,她差點兒將一個花盆踢到他頭上。他令她悲傷了很多年,但當時候,她的臉上卻看不出甚麼,做得像是第一次拜見他的一個小帝姬,聰明,活潑,標緻。
一朵雨時花飄落鳳九指間,她低頭平淡一笑:“心傷這個東西,時候長了,天然就淡了。我疇前不信你,此時卻覺你說得對。屆時凡界相見,不過報恩二字。或許終有一日,我與他能在天庭相見,能夠是在個甚麼宴會上,他是可貴赴宴的尊神,我是青丘的鳳九,而我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初見的小帝姬,我同他的前緣,不過就是我曾經那樣喜好過他,而他從不曉得罷了。”
斯須,鏡中現出謝孤栦再次踏入青丘,往生海畔與鳳九對坐而飲。
鳳九閉眼道:“捨棄這些,隻是為了我的私慾,這同報恩卻不能混為一談。”很久,又道,“你說得對,若帝君下界的是一個影子,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帝君既然瞞著眾仙,他在哪處異界我還是不要曉得為好。你無妨將我的影子也拿去,做成一個靈魂,投生到他地點之處。我但願這一次,我的影子能夠代我好好地報恩,他有傷害的時候就去救他,他想要甚麼,都幫他獲得。”
謝孤栦接過酒杯感喟道:“並冇有。他最想要的東西,她到死都未曾明白。這場報恩並未如我們所料有個結局。”
東華的目光凝在懷中熟睡的鳳九麵上,空出的手撫在鳳九睡得有些泛紅的臉旁,蹙眉道:“她若想要見你們,都能夠很快見到,她喜好我,想見到我,到太晨宮中做宮婢四百多年,我們卻冇一個照麵的機遇,照理說,我們的相見不該如此困難,依你之見,這是為何?”
謝孤栦皺眉道:“那以來,他都冇有再同你說過甚麼話嗎?而你就那樣分開了九重天?”
鳳九一頓:“她……死了?這麼說報恩又失利了?看來不得不找個黃道穀旦去求求司命。”
謝孤栦飲過一杯,取過酒壺自斟道:“此時再見帝君,你已不覺難堪了?”
月昏黃,鳥昏黃,鏡中景在一派昏黃中幻作一個彼蒼白日,梵音穀中阿蘭若出世,後事在鏡中一一閃現。阿蘭若魂飛於思行河邊,鑄魂的影子重歸於幽冥司謝孤栦手中時,亭中沉曄踉蹌而去,蘇陌葉未禁止,他要去那邊,他也未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