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拿袖子淡定地揩了一把臉上的湯水，打斷他：“如何了？”

第十節

鳳九如遇知音，立即坐近了一寸：“可不是嘛！”

她小時候最恨的一堂課是佛理課，其次恨夫子讓她寫文章。陌少此番義舉，令他在她心中一時偉岸無雙，她幾近一起蹦蹦跳跳地恭送他出了公主府。

他退後一步：“你在開打趣。”

阿蘭若瞧著書冊上的墨字好久，俄然道：“師父跟我說，要麼我就爭一爭，要麼就斷了動機。本來我已經斷了動機，你不該該跑過來。”

鳳九手上傷好，提得動鍋鏟的那一日，她屈指一算，息澤神君約莫該回歧南神宮了。

他神采生硬道：“我們之間，甚麼能夠都有，陌路，仇敵，死敵，或者其他，唯獨冇有這類能夠。”

趁著月上柳梢頭，鳳九提了老管事來將第一封信遞去了孟春院。

眾仆練習有素，敏捷而悄無聲氣地跳過來，遞帕子的遞帕子，掃碎瓷的掃碎瓷，老管事顫抖著從速回話：“沉曄大人徹夜醉得短長，老奴抽不開身向殿下呈稟，怕久候不得老奴的呈報殿下會擔憂，才使喚曲笙通傳一聲，卻冇推測轟動了殿下，老奴十萬個該死――”

鳳九驚了一跳，甚麼樣的大事，竟將一個水靈的小孩子嚇成如許。小孺子摸著額頭上一個腫包，哭得氣都喘不上來。

陌少的這個題目，實在有些刻薄，刻薄得戳民氣窩。

但亭子名倒是阿蘭若起的，拿捏了最不講究的三個字，直白地就叫湖中亭。陌少揣摩了一陣，感覺這個名兒也算直白得風趣，忍了。阿蘭若拎了塊未上漆的紅木板兒，狼毫筆染個經水也不易落的重墨，板兒上寫出湖中亭三個字朝亭上一掛就算立了牌匾。陌少抽著嘴角，感覺這個匾兒也算天然樸素，又忍了。

此亭乃是陌少的對勁之作。隻一條小棧連至湖邊，亭子端立於湖心，四周種了一圈蓮花，瞭望上去亭子像是從層層蓮葉中開出來的一個花苞。亭子六個翹角各懸了隻風鈴，風吹過鈴鐺隨風響，便有絲幽禪意。可謂集人間風雅大成，無處不講究。

少女就微淺笑起來：“恰是。”

此事便像就此揭過，再無隻言片語提及，兩人隻閒話些家常，待湖邊的璧人殺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