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目被火苗舔傷的手指,半晌,自語道:“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就讓你解氣了,沉曄?”好久,又道,“你可知如許的抨擊,對我來講,有些太重了。”油燈將她的側影投在陰暗的石壁上,端莊筆挺的儀態,卻那麼薄弱。
鳳九有些獵奇,此種景況,莫非是因她的靈魂吞噬了阿蘭若,將阿蘭若化入己身,成了她的一部分?那阿蘭若還會如沉曄所說,再次重生嗎,若她重生,本身又會如何?
一陣咳嗽後,又道:“母親可還記得,那年陌師父將我從蛇陣裡救起,我第一次見你,他們說你是我的母親,我真是歡暢,你那麼斑斕。我看你向我走來,便吃緊地朝你跑疇昔,想要求你一個擁抱,卻不謹慎跌倒。你從我身邊走疇昔,像冇有看到我,像我是一株花、一棵草,或是一枚石頭。
“那夜你送我這個,實在是在道彆?我竟冇有發覺出。”
太子非母親所生,母親身然不會包涵,嫦棣她腦中空空,除了嬌縱也不剩彆的,或許讓她瘋了是條路,宗室也不會讓個瘋女人做上君。但兩個待繼位的女兒瘋了輕易招人閒話思疑,必然要死一個,母親既保了嫦棣,我便非死不成。”她勉強一笑,“我冇想過母親會做到這個境地,母親這個戰略,當真半點兒後路也未曾留給我。”
她一貫佩服連三殿下是位風月裡的妙手,連三殿下親口提說的風月經天然是本好經。她將這本好經往沉曄和阿蘭若身上一套,感覺兩年來,即使沉曄去處間少有過分靠近阿蘭若的時候,言談中也挑不出甚麼揪心的情話可供點評,但或許,他就是那類情深言淺之人,他的情,就是那種相敬如賓之情。
沉曄的呼喚在第三日午後傳來,是他院中的老管事過來遞的話。鳳九剛從晝寢裡頭起來,對這個呼喚有些一頭霧水。陌少的故事裡頭,沉曄他彷彿冇主動請過阿蘭若去孟春院?還是說實在疇前沉曄請過,隻是陌少不曉得,或是忘了同她提說?她揣著這個疑問,以穩定應萬變之心,入了孟春院,繞太小石林,上了波心亭。
那不是她的影象,是阿蘭若的影象。這麵莫名其妙的長鏡背麵,阿蘭若的人生,阿蘭若的所思所想,阿蘭若的歡娛哀痛,她竟在頃刻間都感遭到。( 那段過往如同一盞走馬燈,承載著瑣細世事,永停止地轉著圈,但每轉一圈,都是分歧的風景。
傾畫夫人委地的長裙裾掃過地牢中陰沉的石階,她聽到綾羅滑過空中的窸窣聲,昂首瞧了來客一眼,眉眼彎彎:“母親竟想起來看我,可見宮中諸事母親皆已措置停妥。”語聲和緩,像她們此時並非監獄相見,乃是相遇在王宮的後花圃,酬酢一個平常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