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歎了口氣,沉重道:“醒醒吧,你也活到這麼大年齡了,生離死彆的,還看不開嗎?”
折顏同四哥見我轉機漸好,隻是日漸嗜睡罷了,便也不再常看著我,約莫他們已多多極少放了些心。
夜華去後第三年的玄月初三,我在凡界聽戲,遇見方壺仙山上一個叫織越的小神仙。在凡界聽戲須得照著凡界的本子來,感覺角唱得好便捧個錢場,喝采時投幾枚賞錢到戲台上,也算不孤負了伶人們一番殷勤。
他那麵上溫婉又乖順的親孃氣的渾身顫栗,濕透的秀帕一麵揩拭眼角一麵道:“我本年日始知你本來就是當年阿誰凡人素素,我兒夜華倒是造了甚麼孽,前後兩次都是栽在你身上,你做素素時他巴心巴肝為你,為了你乃至籌算放棄太子位。你同昭仁公主之間的債,天君當年判你還她眼睛,判你產下阿離後受三月雷劈之刑,你不不對了一雙眼睛罷了,我兒卻也代你受了雷刑,你便要死要活地去跳誅仙台。好,你跳了,我兒夜華他也跟著你跳了。這是你飛昇上神的一個劫,夜華他呢,兒他,他這平生自遇見你便冇一時歡愉過。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又為他做了甚麼?你甚麼也冇做,卻心安理得霸著他。現在他死了,你連他的屍首也要兼併著嗎?我隻問你,我隻問你一句話,你憑甚麼?”
我嗓子發澀,今後踉蹌了兩步,迷穀一把扶住我。
我沉在這個夢裡不肯醒來。這真是老天爺賜的恩德,我閒坐在桃樹下時,那些幻影從未曾同我說話,夢中的這個夜華,卻同活著時冇甚麼兩樣的,不但能同我渙散步下下棋,還能同我說說話。
實在換個角度來想一想,也就豁然了,他們凡界有個莊周夢蝶的典故,說一個叫莊周的凡人做夢變作了隻胡蝶,翩翩起舞非常歡愉。不一會兒醒過來,卻發明本身還是凡人莊周。不曉得是莊周做夢變作胡蝶,還是胡蝶做夢變作了莊周,疇前我實實在在的過日子,把實際全當作虛幻,現在如許令我非常痛苦,那不如掉個個兒,把夢境當作真的來過日子,把實際全當作虛幻。人生仍然一樣冇差,不過換種過日子的體例罷了,卻能令我歡愉滿足。這也是一種看開吧。
夜華被他爹孃放進一副冰棺材裡頭,當著我的麵,抬出了青丘,我隻留下了他一襲染血的玄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