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人見其碑文者,無不流涕,故名為墮淚碑。先人有詩歎曰:“曉日登臨感晉臣,古碑寥落峴山春。鬆間殘露幾次滴,疑是當年墮淚人。”晉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預為鎮南大將軍都督荊州事。杜預為人,老成練達,好學不倦,最喜讀左丘明《春秋傳》,坐臥常自攜,每出入必令人持《左傳》於馬前,時人謂之“左傳》癖”。及奉晉主之命,在襄陽撫民養兵,籌辦伐吳。
疏奏,皓不悅。又大興土木,作昭明宮,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方士尚廣,令筮蓍問取天下之事。尚對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歲,青蓋當入洛陽。”皓大喜,謂中書丞華覈曰:“先帝納卿之言,分頭命將,沿江一帶,屯數百營,命老將丁奉總之。朕欲兼併漢土,覺得蜀主複仇,當取何地為先?”覈諫曰:“今成都不守,社稷傾崩,司馬炎必有吞吳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吳民,乃為上計。若強動兵甲,正猶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願陛下察之。”皓大怒曰:“朕欲乘時規複古業,汝出此倒黴之言!若不看汝舊臣之麵,斬首號令!”叱軍人推出殿門。華覈出朝歎曰:“可惜斑斕江山,不久屬於彆人矣!”遂隱居不出。因而皓令鎮東將軍陸抗部兵屯江口,以圖襄陽。早有動靜報入洛陽,近臣奏知晉主司馬炎。晉主聞陸抗寇襄陽,與眾官商討。賈充出班奏曰:“臣聞吳國孫皓,不修德政,專行無道。陛下可詔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國中有變,乘勢攻取,東吳反掌可得也。”炎大喜,即降詔遣使到襄陽,宣諭羊祜。祜奉詔,整點軍馬,預備迎敵。自是羊祜鎮守襄陽,甚得軍民之心。吳人有降而欲去者,皆聽之。減戍邏之卒,用以墾田八百餘頃。其初到時,軍無百日之糧;及至末年,軍中有十年之積。祜在軍,嘗著輕裘,係寬帶,不披鎧甲,帳前侍衛者不過十餘人。一日,部將入帳稟祜曰:“哨馬來報:吳兵皆懶惰。可乘其無備而襲之,必獲大勝。”祜笑曰:“汝世人小覷陸抗耶?此人足智多謀,日前吳主命之攻拔西陵,斬了步闡及其將士數十人,吾救之無及。這報酬將,我等隻可自守;候其內有變,方可圖取。若不審時勢而輕進,此取敗之道也。”眾將服其論,隻自守疆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