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也感覺有些毒手。這位張紘不愧是連陳琳都佩服的大巫,不但文采好,辭鋒也鋒利。他當然不成能說何顒是胡說八道,何顒是天下都恭敬的黨人,平生幫忙過的黨人無數,他能夠自承才淺,卻不能說何顒眼拙,要不然就是對何顒不敬,並且會讓其他被何顒點評過的人冇麵子。
“朱私有所不知,士林當中,善人倫品鑒者比比皆是,但無人能出符偉明、郭林宗之右,南陽何伯求固然不能和符郭相提並論,但其見多識廣,天下豪傑經眼者數不堪數,眼界也頗可觀,非坐守家中、僅憑傳聞者可比。當今之世,王佐之纔有二:一是當年郭林宗所評之王子師,即當今司徒王公是也;一是朱公麵前之位,何伯求所評之荀文如果也。至於我,固然小有聰明,讀了些書,卻從未得哪位名流品鑒,豈敢以王佐之才自居。得孫討逆不棄,請為長史,已是戰戰兢兢,豈敢得隴望蜀耶。”
朱儁輕咳一聲。“子綱,這些事……都是真的嗎?”
張紘笑笑。朱儁真是太天真了,莫非聽不出荀彧這是指責孫策有不臣之心嗎?我是王佐之才,不就是說孫策有封王的野心嗎?大漢有規定,異姓不得封王,這是給孫策上眼藥呢。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如何能讓你肆意爭光孫策。
朱儁一本端莊地勸荀彧為朝廷效力,毫無疑問是多此一舉。
荀彧的確很難堪。何顒在南陽養病,辛毗托他庇身,在宛城彙集動靜,按期將資訊送往鄴城。南陽的新式馬車、新紙都很受歡迎,邯鄲淳、胡昭等人編寫的古碑考據文章也引發了很多人的興趣,但他們對孫策的印象卻不好,即便荀彧冇有見過孫策,也曉得這些傳言中有很多誹謗之詞。
朱儁深覺得然,轉向張紘。“子綱,我名微德淺,請不動你,但是天子在長安,你何不去長安幫手天子,致天下承平?”
在那一頃刻間,張紘和荀彧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動機:朱儁名重於實,擁重兵坐鎮洛陽,恐怕難以善終。
張紘笑笑。荀彧是個聰明人,並且很務實,他這個題目既有回嘴的成分,又有會商的意義,並且後者為重。他很能夠想體味南陽新政的利弊,以備將來擇善而從,並找到違背禮法的處所,對孫策停止攻訐。
“張君為孫討逆長史,對孫討逆南陽所行之事如何評價?”
張紘不緊不慢。“是真的。不過,法無常法,漢家軌製向來就不是一成穩定,因時而變,有何不當?當此衰世,不竄改軌製如何能複興大漢?就算有些特彆之處,也不過是實驗過程的偏差,談不上目無朝廷。要說特彆,誰還能比袁本初承製封拜、另立新帝更特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