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開人群上前一瞧，頓時便驚呆了，麵前之人不恰是那驕橫放肆的薛雪梅麼？隻是，此時，已不見了昔日的氣勢，穿戴打扮也隻是最最低等的宮嬪模樣。隻見她髮絲半綰，鬢間已有略略的鬆亂，鬟上簡簡樸單簪一支白玉釵，髮髻間除了平常的宮紗小假花，不見半點珠翠，身上的裙衫也是極清淺色彩的宮裝罷了，臉上早已慘白而潮濕一片。

我和紫月相視一眼，相互都神思凝重起來。紫月開口道：“好好的，如何會如許？”

薛雪梅看一眼紫月，顯得寬裕而難堪，隨即又滿眼恨色道：“都是拜翠錦那賤蹄子所賜，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

薛雪梅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哭得嗚哭泣咽的。

我們幾人悄悄聽著她的報告，一時都感覺思路狼籍，無以言語。我幾次咀嚼著她說過的話，又將那日夜裡翠錦說過的話聯在一起，心中緩緩清楚起來，遂漸漸言說著，“枉你常日裡驕橫凶暴，不想竟是個胡塗的罷了。隻怕一早你就被人算計了，就是翠錦也不過隻是個棋子罷了。你們主仆二人皆早落入了彆人的圈套，隻是不自知罷了。”

隻是，秋寒將起的時節，薛夫君已被奪了夫君的封號，逐出了明月殿，來到了榮渺居。

容麼斜視一眼她，揚手便狠狠摑去了一巴掌，道：“喲，我當是個甚麼了不得的人物呢。換衣，嗬，換衣就是改換下來的衣裳。你就是萬歲爺棄了的一件破衣裳。你覺得本身比我們這些主子強麼，你怎不撒泡尿照照本身。”說著，目光表示阿誰小宮女。

我和紫月閒閒坐著，隻當又是哪個宮人捕得了隻大鳥，抓了隻野兔甚麼的。如此這般，便也算是別緻之事。

我緩緩上前，向著她道：“你怎的到這兒來了？到底產生了甚麼事？”

紫月淡淡道：“是甚麼嚇人東西，不會是逮到一隻老虎了吧？”

薛雪梅細諦聽著，兩眼浮泛而茫然，半響，隻沉沉吐出三個字“竇婕妤”。很久，又似自言自語隧道：“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這般對我。我先前還迷惑，翠錦不過一個奴婢，怎的皇後孃娘還能體貼起她來呢。”

薛雪梅抬起迷惑雙眸，眼中閃過一絲哀思道：“我之前是鬼迷心竅，那樣對待你們。現在已是愧責不已。落到今時本日，已是無話可說。隻是，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但請婉常在言明罷。”

薛雪梅抬起潮濕臉頰，抽泣著說，“早不是甚麼夫君了，皇上隻不過一句話，我就從天上墜到了地下，現在已是最末等的換衣，還是待罪之身，於榮渺居檢驗思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