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略一昂首，冇瞥見人，坐起來往下覷了覷，才知二郎終究返來了。

二郎道，“來歲我便要出鎮了，我猜不是去江州，便是去荊州。江州是顧淮的地盤，不好私訪。倒是早傳聞荊州民風悍勇，我正想去見地見地。”他邊說邊看著快意，見快意苦衷重重的模樣，便問，“有甚麼不鐺鐺嗎？”

快意便道，“說賠也不算賠，不過就是糴了幾次米罷了——太湖一代比年大熟，米價賤得很。我便買了很多去旁處發賣。”半晌後又笑道，“太史公說，‘百裡不販樵，千裡不糴米’，公然如此。”

二郎見她竟嬌羞扭捏起來了，心下不知如何的就非常不是滋味。悄悄的哼了一聲。快意不開口，他便也不說話。

快意還記得徐思曉得此過後無可何如的目光，她說，“你也太寵著二郎了，莫非每回你都能拿幾千萬出來嗎？”

侍女們便輕笑著指指上頭，“公主殿下爬到屋頂上去了。”

快意便一笑，道，“陽光舒暢。”又問，“你已忙完了？”

快意吃了兩盞果茶，又捉著海棠玩了一會兒。日頭暖，她略有些犯困，掩口打了個哈欠，見二郎還冇有要來的動靜，便踏著海棠花樹，工緻的翻身上了屋頂。江南多雨少塵，琉璃瓦上便冇甚麼灰塵，快意便在那屋瓦上一躺，曬著太陽打起盹兒來。

她來二郎府前次數多了，早已不把本身當外人。自屋頂高低來後，還捏了捏二郎的胳膊，道，“讓你勤習技藝，看來你又偷懶了。”

這兩年京畿一代旱澇無常，又有僧尼占去大片地盤和田丁，故而一向不能自給自足，所幸另有豫、徐兩州和太湖一代供應，不至於饑荒。但米價不穩也是常態。快意如果販米到京畿，紅利或許微薄，可如何也不至於钜虧。

二郎聽得滿頭黑線，不料他阿姐竟有這麼小家子氣的一麵，一時真是無言以對。

又聽快意說“賠的也多”，他不由悄悄吐槽，究竟在做甚麼買賣幾千萬說賠就都賠出來了啊！

二郎：……

“我明白，不消擔憂。”二郎大要淡淡的，道，“話說返來，你的買賣做得究竟有多大？”

——早些年快意曾訝異世家日蝕費萬錢的豪侈，迷惑他們究竟那裡來的進項。這兩年通過商隊行走帶返來的見聞，倒是大抵都弄明白了。

而荊州官軍為匪，專門打劫過路的瞿塘賈致富，也是朝臣們心照不宣的奧妙。

二郎微微皺了皺眉，“竟連你的商隊也敢打劫？”

二郎神采這才又舒緩下來，他對快意一貫仇不隔夜，覺著歡暢了，立即便又興趣勃勃起來，道，“此次我想走遠些，到荊州。一去便要月餘，你也能同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