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四老爹在秦二侉子的下處,每日打拳、跑馬,倒也不孤單。一日正在那邊試拳法,外邊走進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肥大身材,來問南京鳳四老爹可在這裡。鳳四老爹出來會著,認得是陳正公的侄兒陳蝦子。問其來意,陳蝦子道:“前日胡府上有人送信,說四老爹你來了,家叔卻在南京賣絲去了。我今要往南京去接他,你白叟家有甚話,我替你帶信去。”鳳四老爹道:“我要會令叔,也無甚話說。他向日挪我的五十兩銀子,得便叫他算還給我。我在此另有些時擔擱,竟等他返來罷了。操心拜上令叔,我也不寫信了。”
且說這毛二鬍子,先年在杭城開了個絨線鋪,原有兩千銀子的本錢。厥後鑽到胡三公子家做傍友,又賺了他兩千銀子。搬到嘉興府開了個小當鋪。此人有個弊端,嗇細非常,一文如命。邇來又同陳正公合股販絲。陳正公也是一文如命的人,是以誌同道合。南京絲行裡供應絲客人飲食,最為豐厚。毛二鬍子向陳正公道:“這行仆人供應我們,頓頓有肉,這不是行仆人的肉,就是我們本身的肉,擺佈他要算了錢去。我們不如隻吃他的素飯,葷菜我們本身買了吃,豈不便宜?”陳正公道:“正該如此。”到用飯的時候,叫陳蝦子到熟切擔子上,買十四個錢的薰腸子,三小我同吃。那陳蝦子到口不到肚,熬的淨水滴滴。
話說鳳四老爹彆過萬中書,竟自取路到杭州。他有一個朋友,叫做陳正公,向日曾欠他幾十兩銀子,內心想道:“我何不找著他,向他要了做川資歸去?”陳正公住在錢塘門外,他到錢塘門外來尋他。走了未幾路,瞥見蘇堤上柳陰樹下,一叢人圍著兩小我在那邊盤馬。那頓時的人,遠遠瞥見鳳四老爹,大聲叫道:“鳳四哥,你從那邊來的?”鳳四老爹近前一看,那人跳上馬來,拉動手。鳳四老爹道:“本來是秦二老爺。你是幾時來的?在這裡做甚麼?”秦二侉子道:“你就去了這些時。那老萬的事與你甚相乾?吃了本身的淨水白米飯,管彆人的閒事,這不是發了呆?你現在來的好的狠,我正在這裡同胡八哥想你。”鳳四老爹便問:“此位貴姓?”秦二侉子代答道:“這是此地胡尚書第八個公子胡八哥,為人極風趣,同我最相好。”胡老八曉得是鳳四老爹,說了些相互久慕的話。秦二侉子道:“現在鳳四哥來了,我們不盤馬了,回到下處去吃一杯罷。”鳳四老爹道:“我還要去尋一個朋友。”胡八亂子道:“貴友明日尋罷。本日可貴相會,且到秦二哥寓處頑頑。”不由分辯,把鳳四老爹拉著,叫家人勻出一匹馬,請鳳四老爹騎著,到伍相國祠門口下了馬,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