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朋高宴,又來奇特之人;
大先生本來極有文名,徽州人都曉得。現在來仕進,徽州人聞聲,個個歡樂。到任以後,會晤大先生胸懷坦白,言語利落,這些秀才們,本不來會的,也要來會會,大家自發得得明師。又會著二先生談談,談的都是些有學問的話,世人更加崇敬,每日也有幾個秀纔來往。
那日,餘大先生正坐在廳上,隻見內裡走進一個秀纔來,頭戴方巾,身穿舊寶藍直裰,麪皮深黑,斑白髯毛,約有六十多歲風景。那秀才本技藝裡拿著帖子,遞與餘大先生。餘大先生看帖子上寫著“弟子王蘊”。那秀才遞上帖子,拜了下去。餘大先生回禮,說道:“年兄莫不是尊字玉輝的麼?”王玉輝道:“弟子恰是。”餘大先生道:“玉兄,二十年聞聲相思,現在才得一見。我和你隻論好弟兄,不必拘這些俗套。”遂請到書房裡去坐,叫人請二老爺出來。二先生出來,同王玉輝會著,相互又道了一番相慕之意,三人坐下。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又過了三日,二更氣候,幾把火把,幾小我來打門,報導:“三女人餓了八日,在本日中午歸天了。”老孺人聞聲,哭死了疇昔,灌醒返來,大哭不止。王玉輝走到床麵前說道:“你這白叟家真恰是個白癡!三女兒他現在已是成了仙了,你哭他怎的?他這死的好,隻怕我將來不能像他這一個好題目死哩。”因仰天大笑道:“死的好,死的好!”大笑著,走出房門去了。
次日,兩人出南門。鄧質夫帶了幾分銀子把與看門的,開了門。進到正殿,兩人瞻拜了。走進後一層,樓底下,遲衡山貼的祭奠儀注單和派的執事單還在壁上。兩人將袖子拂去塵灰看了。又走到樓上,見八張大櫃關鎖著樂器、祭器,王玉輝也要看。看祠的人回:“鑰匙在遲府上。”隻得罷了。下來兩廊逛逛,兩邊書房都看了,一向走到省牲所,還是出了大門,彆過看祠的。兩人又到報恩寺頑頑,在琉璃塔下吃了一壺茶,出來寺門口酒樓上用飯。王玉輝向鄧質夫說:“久在客邊煩了,要回家去,隻是冇有川資。”鄧質夫道:“老伯怎的如許說?我這裡摒擋川資,送老伯回家去。”便備了餞行的酒,拿出十幾兩銀子來,又雇了轎伕,送王先生回徽州去。又說道:“老伯,你雖去了,把這餘先生的書交與小侄,等各位先生返來,小侄送與他們,也見得老伯來走了一回。”王玉輝道:“這最好。”便把書子交與鄧質夫,起家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