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應諾,同武書先彆了出來。武書對杜少卿說道:“我看這個女人實有些奇。若說他是個邪貨,他卻不帶淫氣;如果說他是人家遣出來的婢妾,他卻又不帶賤氣。看他雖是個女流,倒有很多豪俠的風景。他那般輕倩的裝潢,雖則感覺柔媚,隻一雙手指卻像講究勾、搬、衝的。論此時的民風,也一定有車中女子同那紅線一流人。卻怕是負氣鬥狠,逃了出來的。等他來時,查問查問他,看我的眼力如何。”
差人冇何如,走到宅門上回稟道:“拿的阿誰沈氏到了。”知縣傳聞,便叫帶到三堂回話。帶了出去,知縣看他麵貌不差,問道:“既是女流,為甚麼不守閨範,擅自逃出,又盜竊了宋家的銀兩,潛蹤在本縣處所做甚麼?”沈瓊枝道:“宋為強大占夫君為妾,我父親和他涉了訟,他買囑知縣,將我父親斷輸了,這是我不共戴天之仇。何況我固然鄙人,也頗知文墨,如何肯把一個張耳之妻去事外黃傭奴?故此逃了出來。這是真的。”知縣道:“你這些事,自有江都縣問你,我也不管。你既會文墨,能夠劈麵做詩一首?”沈瓊枝道:“請隨便命一個題,原能夠請教的。”知縣指著堂下的槐樹,說道:“就以此為題。”沈瓊枝不慌不忙,吟出一首七言八句來,又快又好。知縣看了賞鑒,隨叫兩個原差到他下處取了行李來,當堂查點。翻到他頭麵盒子裡,一包碎散銀子,一個封袋上寫著“程儀”,一本書,一個詩卷。知縣看了,曉得他也和本地名流倡和。簽了一張批,備了一角關文,叮嚀原差道:“你們押送沈瓊枝到江都縣,一起必要謹慎,不準多事,領了回批來繳。”那知縣與江都縣同年相好,就密密的寫了一封書子,裝入關文內,托他開釋此女,斷還伊父,另行擇婿。此是後事。不題。
煙花窟裡,惟憑行勢誇官;筆墨叢中,偏去眠花醉柳。
當下沈瓊枝同兩個差人出了縣門,雇肩輿抬到漢西門外,上了儀征的船。差人的行李放在船頭上,鎖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