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伶人吃了飯,一個個打扮起來,都是嶄新的包頭,極新奇的褶子,一個個過了橋來,打從亭子中間走去。杜慎卿同季葦蕭二人,手內埋冇紙筆,做了記認。少刻,擺上酒菜,打動鑼鼓,一小我上來做一齣戲。也有做“請宴”的,也有做“窺醉”的,也有做“借茶”的,也有做“刺虎”的,紛繁不一。厥後王留歌做了一出“思凡”。到早晨,點起幾百盞明角燈來。高高低下,暉映如同白日,歌聲縹緲,直入雲霄。城裡那些做衙門的、開行的、開字號店的有錢的人,聞聲莫愁湖大會,都來雇了湖中捕魚的船,搭了涼篷,掛了燈,都撐到湖中擺佈來看。看到歡暢的時候,一個個齊聲喝采。直鬨到天明才散。當時城門已開,各自進城去了。
季葦蕭暗道:“他已經著了魔了。待我且耍他一耍。”因說道:“先生,你也不要說天下冇有這小我。小弟曾遇見一個少年,不是梨園,也不是我輩,是一個黃冠。此人生得超脫風騷,確又是個男美,不是像個婦人。我最惱人獎飾美女人,動不動說像個女人,這最好笑。如果要像女人。不如去看女人了。天下原另有一種男美,隻是人不曉得。”杜慎卿拍著案道:“這一句話該圈了!你且說此人怎的?”季葦蕭道:“他如此妙品,有多少人想物色他的,他卻等閒不肯同人一笑,卻又愛才的緊。小弟因多了幾歲年紀,在他麵前自發形穢,以是不敢癡心想著相與他。長兄,你會會這小我,看是如何?”杜慎卿道:“你幾時去同他來?”季葦蕭道:“我若叫得他來,又不作為奇了。須是長兄本身去訪著他。”杜慎卿道:“他住在那邊?”季葦蕭道:“他在神悲觀。”杜慎卿道:“他姓甚麼?”季葦蕭道:“姓名此時還說不得,若泄漏了構造,傳的他曉得,躲開了,你還是會不著。現在我把他的姓名寫了,包在一個紙包子裡,內裡封好,交與你。你到了神悲觀門口,才許拆開來看,看過就出來找,一找就找著的。”杜慎卿笑道:“這也罷了。”當下季葦蕭走進房裡,把房門關上了。寫了半日,封得結健結實,封麵上草個“敕令”二字,拿出來遞與他,說道:“我且彆過罷。俟明日會遇了妙人,我再來賀你。”說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