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支劍峰斟上酒,二位也陪著吃了。浦墨卿道:“這位客姓黃,是戊辰的進士,現在選了我這寧波府鄞縣知縣。他先年在京裡同楊執中先生相與。楊執中卻和趙爺相好,因他來浙,就寫一封書子來會趙爺。趙爺那日不在家,未曾會。”景蘭江道:“趙爺官府來拜的也多,會不著他也是常事。”浦墨卿道:“那日真正不在家。次日,趙爺去回拜,會著,相互敘提及來。你道奇也不奇?”世人道:“有甚麼奇處?”浦墨卿道:“那黃公竟與趙爺生的同年、同月、同日、同時!”世人一齊道:“這公然奇了!”浦墨卿道:“另有奇處。趙爺本年五十九歲,兩個兒子,四個孫子,老兩個伉儷齊眉,隻倒是個布衣。黃公中了一個進士,做任知縣,倒是三十歲上就斷了弦,夫人冇了,現在兒花女花也無。”支劍峰道:“這公然奇!同一個年、月、日、時,一個是這般境地,一個是那般境地,判然分歧,可見‘五星’、‘子平’都是不相乾的。”說著,又吃了很多的酒。
那一日,正從墳上奠了返來,天氣已黑。剛纔到家,潘保正走來向他說道:“二相公,你可曉得縣裡老爺壞了?本日委了溫州府二太爺來摘了印去了。他是你教員,你也該進城去看看。”匡超人次日換了素服,進城去看。才走進城,那曉得百姓要留這官,鳴鑼罷市,圍住了摘印的官,要奪回印信,把城門明白日關了,鬨成一片。匡超人不得出來,隻得返來再聽動靜。第三日,聽得省裡委下安民的官來了,要拿為首的人。又過了三四日,匡超人從墳上返來,潘保正迎著道:“不好了,禍事到了!”匡超人道:“甚麼禍事?”潘保正道:“到家去和你說。”當下到了匡家坐下,道:“昨日安民的官下來,百姓散了,下屬叫這官密訪為頭的人,已經拿了幾個。衙門裡有兩個冇知己的差人,就把你也密報了,說老爺待你甚好,你必然在內為頭要儲存。是那邊冤枉的事!現在上麵還要密訪,但這事那邊定得!他若訪出是實,恐怕就有人下來拿。依我的意義,你不如在外府去遁藏些時,冇有官事就罷,如有,我替你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