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人手執油傘,冒雪走了過來,顧少棠恍忽間模糊感覺是雨化田,再定睛一瞧,單眼皮,錦袍銀盔,倒是江彬。
黑臉虯髯監刑官冷冷道:“這是元帥號令。”
顧少棠沉默半晌,說道:“刑官罰不罰我,是你權力地點,但我身為一營主帥,也有權力按軍法措置營中官兵。”杏眼一瞪,朗聲道:“前鋒將軍顧少棠,粗心失策,導致景應龍參將淪陷敵手,當與景將軍同罰並罪,景將軍被吊到甚麼時候,我就陪他在營門站到甚麼時候!” 將身上紅色大氅解開,狠狠地朝地上一摜,大步走到轅門外,景應龍被吊起處下邊,就此橫眉站定不語。
顧少棠心想:此人公然事事想在前頭,點頭道:“曉得了,到底甚麼事這麼喧華?”
監刑官慢吞吞道:“違犯軍紀與否,由我等黑衣營掌控評判,恕下官隻聽元帥一人將令,顧將軍不必多費口舌了。”
“一早出營去了。”
軍棍是實心桃木製成,削成槌狀,兩端包著銅箍,銅箍前頭打形成獸首之型,幾十斤重,平常兵卒,打得四五十棍就已筋斷骨碎,百杖下去幾近冇有活人,景應龍是元帥之子,行刑的人就算不消儘力,八十棍後也定是重傷。
營中官兵一陣騷動,圍住黑臉監刑官不滿鼓譟。
所幸傷在背後不太影響手臂的活動,忍著模糊的疼痛穿上鎧甲的時候,俄然憶起功課夢中一些奇特的夢境,不太完整,都是碎片,有些瑰麗,有些奇特,細心回想卻抓不住。
說話間一百杖責已然打完,有軍醫過來上了些止血的藥物,兩個行刑的黑衣人直接將景應龍反剪雙手五花大綁,粗繩穿過兩手,高高吊在轅門之上。
監刑官喝道:“顧將軍,你身為一營主帥,要因私而廢亂軍紀嗎?”
“等他返來,你叫他把行李搬到左營去吧。”此次出征,雨化田一向住在中間離她比來的營帳,昨夜以後,就算他是寺人,也不成能心無芥蒂,持續如常相處。
江彬道:“無妨,我抗打。”
三人同袍好友交誼甚篤,談談說說,苦中作樂,顧少棠忍不住再一次昂首張望,在人群中尋覓彆的一個熟諳的身影。
被當臘雞臘魚吊高的景小侯爺,被大雪一凍,轉醒過來,看了看認出下邊顧少棠,出聲嚷道:“顧少棠,不消你買好,被打被吊是我該死,你帶著傷呢,歸去吧,我死不了。”
雨化田把字條俯身拾起,上邊有兩個小人,是個頭戴鬥笠女子掛著笑意,正拎著彆的一小我端倪憊懶可愛之人的耳朵,他垂眸半晌,把這幅稚拙的塗鴉重新放回書中,又把書放回枕下,悄悄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