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把話說清楚,誰是你兒子,平白無端說甚麼媒,提甚麼親?我可冇承諾,我死也不會承諾!”她那裡敢接那簪子,推著回絕,急得直頓腳。
冷飛雪冷靜將目光投向那深不見底的潭水中,腦中迴旋著“殛斃”二字。猛地想起白一忠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不如殺之。”
“如此口是心非、內疚作態,公然是宋國女子。”細封氏點頭歎道,“明顯相愛,卻要假裝陌路,虛假至極。”
冷飛雪覺得本身聽錯,偷偷掐了掐手背,生疼。
婦人道:“此乃‘黑水潭’,乃雨雪之水日積月累而成,雖為死水,卻清澈甘醇,我等將其奉為‘天水’,每有嚴峻節日,方取此水頂禮祭天。”說完,忽地右腳點地,身子輕飄飄縱起,踩著水麵,快速躍到那水中亭內。
“像你這般年紀,本該尋個和順體貼的情郎,或並肩闖蕩,或聯袂歸隱。如花美眷怎可華侈在仇恨上?”婦人點頭感喟,順手從嫁妝內取出篦頭木梳,為冷飛雪攏發。
冷飛雪一愣,心想,他鄉他國,談何喜好?卻又不好拂了她的意,隻得悄悄點頭。
細封氏乾笑一聲:“我早說過,黨項人男女劃一,各有各的六合,我的丈夫雖是‘光榮堂’堂主,可與我有任何乾係?我何故被戴上‘堂主夫人’的名號?男人在內裡殺人放火,可與我有半點乾係?你們宋人向來愛好‘連坐’,動不動誅人九族,可知扳連了多少無辜?”
冷飛雪笑道:“我是有求於你的丈夫。”
“現在你但是有求於我。”細封氏道。
“……夫人這是打趣話吧?”她寬裕道。
“……多謝夫人美意。”冷飛雪赧顏道。
冷飛雪便告之自幼喪父喪母,並無家人。婦人聞言,扼腕感喟一番,便也不再多問,拉著她的手,命她好好安息,叮嚀夜裡天涼,需多添衣服。
“是為仇恨而來罷?”婦人淡淡道。她的手重柔撫拭冷飛雪的頭髮,像是對待一件極寶貴的瓷器古玩。
“莫要嚴峻,是樁功德。”婦人重新上取下一根骨質髮簪道,“聽聞宋人拘束陳腐,凡男女連絡必有父母之命、媒人之約,行三媒六聘之禮。我們黨項人生性蕭灑,婚姻之事全憑相愛男女自行決定,情之所至,陰陽連絡也便水到渠成,如有為情私奔者,兩邊家人也任由之。在我們這裡,人間婚姻中,互不敬愛者無。彆的,你們宋人以男人為尊,就連提親也是男方先提,我們男女並無差彆,提親也常是由女方主動。你們宋國的女人向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我們這丈夫與老婆相互尊敬,妻慧夫敬妻,夫賢妻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