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這般年紀,本該尋個和順體貼的情郎,或並肩闖蕩,或聯袂歸隱。如花美眷怎可華侈在仇恨上?”婦人點頭感喟,順手從嫁妝內取出篦頭木梳,為冷飛雪攏發。
“現在你但是有求於我。”細封氏道。
公然,半個時候後,那婦人便來了。她拉過冷飛雪,一陣噓寒問暖,密切如母女。“受寵若驚”四字於冷飛雪心中兜兜轉轉,她不知這報酬何這般熱忱。
次日一早,她剛醒轉,便有使女端水倒茶,服侍梳洗。又有人奉上早食,恭請她用餐。餐具皆是金器銀器,貴重非常。受此禮遇,她並無幸運之感,隻覺渾身發怵。是時,使女風露也進了屋來,帶了幾件嶄新裙子,說是夫性命送來的,但願她穿上。
細封氏歎了口氣:“兒子大了,為孃的與他相去甚遠,難以弄清貳心中所想,能做的也隻是儘量滿足他的心願罷了。”
使女答道:“夫人就是夫人啊。”
婦人聞言,忽地神采黯然,很久方道:“這亦並非我所願。”
“是為仇恨而來罷?”婦人淡淡道。她的手重柔撫拭冷飛雪的頭髮,像是對待一件極寶貴的瓷器古玩。
冷飛雪道:“黨項人有黨項人的好,宋人有宋人的好,夫人何必咬定宋人不好?我偶然同你膠葛這些,夫人,容我先行辭職。”
此時現在難以弄清事情端倪的是我纔對罷?冷飛雪叫苦不迭,心想,該不會是個缺胳膊斷腿或是癡傻呆兒子吧,恰好逮住了我,可不恰好逼婚?又想,難怪這麼殷勤接待,原是有詭計的!
“夫人,你把話說清楚,誰是你兒子,平白無端說甚麼媒,提甚麼親?我可冇承諾,我死也不會承諾!”她那裡敢接那簪子,推著回絕,急得直頓腳。
“這……”她遊移半晌道,“上輩人的仇恨的確不該持續至下一輩,再說、再說……你丈夫並未親手殺死你的親人,你與他連絡,也不算違揹人間大義。”
冷飛雪笑道:“我是有求於你的丈夫。”
“冇藏靈殳?”冷飛雪確信本身從不識得此號人物,敢問她初涉西夏,連路都不認得,那裡就見過此人?更遑提熟到能夠談婚論嫁的境地。轉念又想,冇藏靈殳乃是少穀主,那麼細封氏不就是堂主夫人了,為何她先前否定?
細封氏乾笑一聲:“我早說過,黨項人男女劃一,各有各的六合,我的丈夫雖是‘光榮堂’堂主,可與我有任何乾係?我何故被戴上‘堂主夫人’的名號?男人在內裡殺人放火,可與我有半點乾係?你們宋人向來愛好‘連坐’,動不動誅人九族,可知扳連了多少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