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他唱和過的詞曲，必定廣傳販子歌台，與他唱和過的伶人，也必然門庭車馬不竭。

齊芷在將將十歲的時候，曾走失過一次。

實則……販子逐利，店家既買了他們，就不肯虧蝕。公開裡的活動，豈能少得了？

看客又是一陣笑談：“柳三郎竟也調戲起酒伶了。”

柳三郎雖平常為優伶唱和談笑，出入章台衚衕，被家中不恥。但他到底出世王謝，平常酒伶，還遠遠求不得他一詞一曲。

這世道險惡，她是曉得的。

他這張好臉，這好文辭，討賢人喜好，點個探花也無不成。

在這合座的轟然大笑裡，彈琵琶的少女垂著頭，看不清神采，隻是打在地上有一滴接一滴眼淚：“妾本薄福人。受不了這酒。隻求、隻求柳郎一曲一詞。”

等那曲兒重新落寂，他纔回神，抬頭喝完一蠱舉了好久的酒。

她們很快就會無聲無息，病了，消逝了。

柳三郎沉默半晌：“你彈罷。我和詞曲。”

但是甚麼養濟會，甚麼團頭，府裡奴婢尚嫌提起“臟嘴”，齊芷就更是從未聽聞了。

幼年的柳家三郎君又被父親打了。

他卻還是閒逛出了府邸，往椿樹衚衕那邊顫顫巍巍疇昔了。

他少年高才，描述絕佳。

然後柳三郎就從桌邊起家，徑直走到那垂著頭，靠著琵琶的少女跟前。

人們笑著指導他:“這個就是柳三郎。”

自幼早慧的齊芷深切熟諳到了這一點。她不敢在大聲尋覓與本身走失的婢女。

偏他就是用來自甘輕賤，討伶人歡笑，做個蕩子班頭。

為了對付官家，明麵上店家說這是賣唱不賣笑，喝茶吃酒之餘的耳福。

隻是她方沿街扮了乞兒樣去暗尋婢女，就叫個方臉的乞兒逮住了，大喝:“敢問是哪個新來的後輩，不去拜團頭，不入養濟會，竟敢在街行乞！”

一個花瓶，打碎了一個，就換一個唄。

他一手拿了酒壺到少女跟前，遞上，當真道：“娘子曲中有真意。鄙人敬你。”

一條女人的賤命，就洗濯了家屬名頭的汙點。好劃算咧。

然後對阿誰家屬來講，抹汙的阿誰汙點也就不存在了。

時下曲風戲風大行其道，販子當中也常聞曲樂戲文。為了延攬客人，店家紛繁養起了賣唱的“酒伶”。

看到出去的少年郎，那曲兒忽地就停了。

酒坊裡有人委宛著唱曲兒。

直到趴在楊柳下，往河邊一看本身成了個看不出樣貌的臟乞兒模樣，頭髮黏成條，直往下滴泥水，她才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