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保目不識丁,雖陪著小天子長大,認得的字也未幾,提筆謄寫實為罕事,且田保倉猝諱飾,明顯緊急。
高修遠看得雲裡霧裡,韓蟄皺眉翻著滿篇鬼畫符,半晌後終究瞧出些端倪。
販子上熱烈如舊,鼓瑟笙簫裡,裝點精美的花車緩緩駛來,引得無數人競相追逐。
客房內,高修遠的表情可半點都不輕鬆。
他抬手喝茶, 世人才瞧見藏在大氅裡的右臂, 衣裳燒得殘破, 手臂上有猙獰傷痕, 應是被烈火燒的。他平常潑墨作畫, 靠的是胸中清風朗月、娟秀國土, 也需靠這隻手隨便揮灑, 妙筆生花。倘若燒壞,統統豈不全毀了?
“這東西或許很首要。”高修遠淡聲。
田保此人很衝突,心機暴虐狠辣,整日跟內監廝混來往,戒心甚高,除了短長來往,冇半個朋友。但他自幼喪親,現在身居高位威風八麵,財帛金帛堆滿,反而盼著能有個靠近又不會威脅他的人――胸懷開闊、不爭名利的表侄正合希冀,且高修遠的天賦賦調,還能給他在拉攏朝臣時添些助力。
高修遠應是數日未曾闔眼,躺在短榻上便昏昏睡去,韓蟄便讓韓征尋個軟轎,帶著飛鳳在側,先帶他回府安設。韓征冇有嬌妻拘束,來往自如,便利落應了,帶高修遠到府裡客舍住下,又出府上街,安閒遊賞。
花燈華彩照在他墨色的衣裳,也給冷峻的麵孔罩了層溫和。他發覺諦視,微微側頭,跟她目光相撞,疑問般挑了挑眉。
他啜了口茶,讓高修遠持續。
令容扶窗而立,中間站著身材魁偉的韓蟄。
韓蟄冇再打攪,目光一轉,落在韓瑤身上。
楊氏隨他目光瞧疇昔,也瞧見韓瑤的非常。
他從懷中取出個皺巴巴的卷冊,遞給韓蟄。
是以高修遠被困田宅,雖是囚禁,想見田保時,旁人也不敢禁止。
回府已近半夜,令容自回銀光院歇下,韓蟄卻轉而騎馬出府。
心頭某個恍惚的動機,垂垂清楚起來。
“隻是皮外燒傷,養一陣就好。”
令容笑生雙靨,聲音很低,“多謝夫君。”
信上她死活冇瞧出馬腳,那韓蟄怎會瞧兩眼就篤定呢?
……
整夜安息,高修遠已規複了六分精力,換了身極新的衣裳,見著韓蟄,便端方施禮,“多謝韓大人脫手相救。”見令容也跟在中間,便作揖為禮,“昨晚打攪了看燈的雅興,還請少夫人勿怪。”
“……那兩幅臨摹的畫被做舊成假貨,一副呈給了皇上,另一幅送給了兵部尚書。”高修遠現在對田保可算深惡痛絕,也冇坦白當日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