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韓蟄中衣微敞,覷她,“你幫我洗?”
是老太爺態度有所鬆動,還是韓蟄羽翼漸豐,不懼相爺威壓?
“這件不想穿。”
先前韓蟄陪她送阮氏備的禮,老太爺不能挑她的錯,一定不會對韓蟄有微詞。以後韓蟄陪她去高修遠那邊伸謝,又去章老的梅塢看茶梅,忙中偷閒,老太爺就不擔憂他玩樂喪誌?
冇聞聲答覆,令容感覺擔憂,扒著屏風往裡一瞧,就見韓蟄背靠浴桶,兩隻手臂搭在桶沿,腦袋微沉,正抬眼瞧著她。浴桶裡熱水蒸騰出薄薄霧氣,他的頭髮儘濕了,滴滴答答的水珠掉下來,落在健壯的肩膀。他長年習武,手臂孔武有力,赤著的胸膛也硬邦邦的,壯碩微鼓,水珠從溝壑滾落,冇入水中。
出閣之前,她覺得這個男民氣狠手辣、冷硬如鐵,能篡機謀逆、執掌天下的人,不會為後宅花半點心機。嫁人以後,她才曉得那是他在外的麵孔,回到府中,他即使性子冷僻,也會像平常丈夫一樣護持老婆,會在兵器險境中,護她無恙,偶爾還放下身材哄她歡暢――即便手腕略生硬。
“孩子們都長大了。”太夫人久病之下,精力已不及平常健旺,感慨道:“等征兒結婚,解憂和瑤瑤有了人家,我這雙眼,就能閉上了。”
令容嗔她一眼,抬高聲音,“急甚麼,你也快了。”
更何況,他另有入迷入化的廚藝。
剩下韓瑤掩唇偷笑,在桌底捏令容的手,“母親總算焦急啦。”
也是在如許暖紅燈籠下,她因裴少夫人的死而錯愕傷悲,韓蟄攬她入懷,輕拍安撫。
那張冷峻的臉上也有水珠,通俗的雙目盯著她,帶著燙熱溫度,像是潭水炙熱沸騰。
楊氏知她害臊,便仍疇昔逗弄繈褓裡的韓誠。
禦史彈劾田保的摺子遞上去,永初帝公然置若罔聞。那位禦史不斷念, 每日三封連著上, 皆石沉大海,田保那兒也冇動靜, 彷彿對此事不聞不問,年前的幾次朝會, 韓硯也冇提此事。
楊氏視而不見,轉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帶笑,“令容嫁進門時才十二歲,現在也不小了。我也總不能去弟妹那兒叨擾,這兩年裡,就盼著你添個孫子呢。”說罷,還寄予終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韓家按例先祭祖, 再闔家用飯。
令容驀地覺悟過來,瞪了他一眼,倉促出了浴房。
本年的除夕格外冷,後晌時連著吹了一個時候的北風,叫人隻想縮在屋裡不出門。直待日暮時裹成粽子的仆婦們將燈籠順次點亮,遠近各處傳來迫不及待的爆仗聲,纔有了熱烈暖和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