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範公子橫行慣了,見韓蟄氣勢雖冷厲,衣裳質地不算寶貴,且無人侍從,想必是哪兒的小將軍,嗤的一笑,摺扇搖到一半,“不”字纔出口,手腕便被韓蟄擰住。
那伴計卻甚是難堪,見韓蟄緊跟在令容身後,便道:“夫人目光倒好。隻是這玉虎已經有人定了,怕是不好賣給您,不如再瞧瞧彆的?我們鋪麵雖小,裡頭東西都是店主親身挑的――店主的目光在秭歸是出了名的。”
門彆傳來韓蟄向樊衡交代事情的聲音, 模糊斷續。她自起家穿衣洗漱畢, 排闥出去,就見韓蟄背對她站著, 背影冷硬如舊。日頭尚未升起,販子間已有了伕役叫賣聲, 鱗次櫛比的屋簷覆蓋在昏黃霧氣中。
喪命重活,在傅家時,她隻感覺光榮。
聲音已冷沉很多,異化不悅。
“早餐想吃甚麼?”他覷著她,彷彿忘了昨晚的事,“中間的香芋南瓜粥不錯。”
重活一回,她去拜見宋建春,天然不能薄待。
這鋪子門麵狹小,不甚起眼,進到內裡卻寬廣古樸,擺著的卻都是代價不菲的寶貝。
“你……”範公子愣住,見韓蟄眸色一沉,腕間有劇痛傳來,忙道:“等等!”
翌日氣候晴好,令容這一起都是金環束髮,為免宋建春掛記,特地請伴計找了妝娘,梳個標緻的髮髻,一掃先前的陰霾沮喪。
晚間宿在堆棧,兩人仍舊同榻而睡,相安無事。
香芋南瓜粥味道確切很好, 韓蟄自用了兩碗, 又吃些籠包, 說他在潭州的案子尚未告終束,須擔擱三五日。因怕樊衡回京途中不便, 想讓令容隨他去趟潭州, 而後一道回京。
摺扇“啪”的掉在地上,範公子大怒,立時呼痛,“你做甚麼!光天化日行凶麼?”
“本日我就算廢你這條手臂,你姑姑也難究查,信不信?”
令容抱著玉虎,心對勁足。
“範自謙還在牢裡。”韓蟄答非所問,端倪冷沉,“強取豪奪也算罪名。”
……
範公子疼得額頭都快冒汗了,忙點頭,“賣給你,賣給你就是!”
令容喜出望外,內心一合計,本日已花了韓蟄很多銀錢,回京後該補上,遂盈盈笑道:“孃舅屬虎,以是買這玉虎給他。本日多謝夫君。”
“二百兩銀子。”
“已經有人定了?”令容稍覺絕望。
甬道拐角處,宋建春開朗的笑聲傳來,初冬陽光尚且和暖,劈麵而來的男人魁偉健朗,並非宿世陰雨中的痛心哀痛。
……
這玉虎質地出眾做工高深,如何都不成能隻值二百銀子,方纔她留意察看,範公子說代價時那伴計在旁無法感喟,明顯有些貓膩。再看這倨傲驕橫神態,想必是此人有勢倚仗,強取豪奪――那店主既然能開玉器鋪,身家必然不薄,會吃如許的虧,看來這範公子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