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案緊鄰窗畔,身後是高大的檀木書架,韓蟄孑但是立,神采冷凝。
當天傍晚韓蟄去慶遠堂時,韓鏡也在場。
“府裡多年心血,孃舅十年苦心,我出世入死,好幾次幾乎喪命,本日局麵,是拿性命換來,豈能隨便毀在她的手中?”韓蟄盯著韓鏡背影,決然道:“我說到做到,也請祖父三思。”
說罷,眉眼彎彎,送他一張嬌美笑容。
韓鏡驚詫,臨時壓著肝火,踱步上前,瞧見書案上鋪了張紙,上頭寫了“和離書”三個字,後邊空著,並未落筆。硯台中間還扔著四五個紙團,上麵墨跡清楚,明顯是寫廢後揉了的。
令容瞧著那鴨丁粥愣了半晌, 才又拿勺, 漸漸喝完。
韓鏡本來是來商討唐解憂的事,吵到這份上,天然冇法說了。
“返來多久了?”
但相府氣度侷促,苛待孫媳,這類話傳出去,卻隻會讓韓家成為滿都城的笑柄。
“是。”
韓蟄冷厲克妻的名聲無妨,因他身在錦衣司,尚需這冷厲名聲服人。
銀光院裡,令容得知唐解憂被送出府的動靜,深感不測。
“倒也不是,就隻是問問夫君和長輩的意義。”令容總感覺提這事有些愧對韓蟄對她的好,也怕他難堪憤怒,從速解釋描補,“實在有母親和瑤瑤在,偶爾還能嚐嚐夫君的技術,也挺好的。是我怕行事有不對,給夫君添費事。”
從女眷遊湖到偶遇高陽長公主、唐解憂被召泡茶、令容受命見駕,到高陽長公主怒而傷人、裴少夫人無端罹難、唐解憂欺瞞誣告、魚姑轉述真相、唐解憂哭著認罪,楊氏將前後因果串得清清楚楚,連同韓蟄那句話都轉述了。
韓蟄唇角微動,瞧了會兒,調息一番,熄燈睡下。
韓蟄擱下書覷她,“很不想留在這裡?”
昨日的不快在睡醒後已然消逝, 她敏捷梳洗罷,便去吃香噴噴的粥菜。
怒哼了一聲,他回身就走。
不測之餘,等了兩天,冇見韓蟄寫休書,便趁著睡前謹慎翼翼地提起。
次日淩晨令容起家時,韓蟄已上朝去了, 桌上的食盒裡有一份鴨丁粥一份煨枇杷、一份醃青梅, 那粥還熱乎乎的,香氣撲鼻。
韓蟄氣結,看著韓蟄那張冷硬的臉,曉得韓蟄的擔憂不無事理。
裡頭靜了半晌,就在韓鏡覺得是韓蟄親身過來開門時,忽聽砰的一聲輕響,門扇被撞開,一隻乳白的細瓷茶杯掉在地上,正骨碌碌地打轉。
韓鏡被問得啞口無言。
韓蟄麵帶寒冰,將那和離書揉成一團丟開,冷聲道:“這就是我韓家教出的人,如何跟傅氏比擬?和離也好,傅氏進府後循分守己,卻因表妹數次肇事而心生不滿,隻怪我府中氣度侷促,容不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