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寶釵躲在那屏風前麵,聽孫紹宗侃侃而談,竟是比相處了十幾年的親哥哥,還要明白本身的心機,又聽他勸薛蟠與母親好生談上一談,莫要傷了骨肉親情,便更覺百感交集。
是夜。
本待歸去以後,立即尋個彆例將其毀掉,誰知到了屋內,就見寶貝兒子賈蘭正捧著一本《千字文》朗讀。
穿過二門夾道,目睹離王熙鳳的院子不遠,李紈正躊躇要不要出來打個號召,忽的掃見大門左邊的花壇裡,影影綽綽似是躺著本書。
寶釵說著,將鶯兒從地上拉起來,卻又忍不住感喟道:“我說那孫大人並非良配,倒是因為他家中那位茜香美妾――‘一見傾慕、萬裡相隨’的交誼,可不是一個正妻名分就能擋住的,今後不管是誰入主孫大人府上,怕是都要有一番龍爭虎鬥。”
忙上前體貼道:“蘭兒,明天怎得這麼早就返來了?”
卻說這日下午,李紈將賈母托她謄寫的《僧伽吒經》送到了西廂,又陪著老太太說了些閒話,目睹賈母模糊暴露倦容來,便見機的主動告彆分開。
――豆割線――
李紈聽得莞爾,正待哄他幾句,卻聽賈蘭‘咦’了一聲,伸手在李紈袖筒上摸索著問:“娘,你這袖子藏了甚麼?摸上去硬邦邦的。”
她一時情急,卻差點連寶玉也貶損了,幸虧及時覺悟過來,才倉猝的改了口。
糟糕!
鶯兒見寶釵在那矮榻旁愣怔很久,也未曾想起要落座,那一張芙蓉粉頰亦是時喜時悲,更不知究竟在想些甚麼,便壯著膽量摸索道:“女人,想不到這孫通判,倒比大爺還懂您的心機。”
她不知這是孫紹宗與薛、馮二人拉扯時落下的,隻當是寶玉不謹慎掉的,畢竟這府裡也隻寶玉一人愛買這等話本。
李紈這纔想起袖子裡那本《奇案譚》,忙把胳膊抽了出來,強笑道:“冇甚麼,是從你祖奶奶那裡帶返來的佛經,你不說我倒忘了,待我先去把它放好了,再返來與你說話。”
賈蘭將手裡的書一放,拉著李紈並排坐到了榻上,這才道:“孫教習臨時有事,便叮嚀我們提早散了――對了,今兒教習喝了娘送去的酸梅湯,還專門丁寧我,說是開端練拳以後,每日最多做一次健身操,免得傷了身子。”
說著,便倉促向裡間行去。
不提怡然軒裡世人如何。
這話倒是一下戳中了薛寶釵的內心,就見她先是輕咬朱唇,接著又微搖臻首,嘴裡喃喃歎道:“雖是夫君,可惜卻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