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宗這裡急著用人,一時也想不出更合適的體例,便也隻好先如此行事。
孫紹宗當然不會真覺得這是錯覺,更不會就此失了警戒,反而愈發的謹慎謹慎起來。
他口口聲聲‘孝子、業障’的叫著,但此次孫紹宗前來當教習,教的卻遠不止寶玉一人,他卻壓根不提那庶子賈環、嫡孫賈蘭,明顯心中最看重的還是賈寶玉。
聽孫紹宗誇獎寶玉,賈政眉眼間便又多了幾分得意,卻忙擺手謙善道:“甚麼資質聰慧,不過是一腦門子歪主張罷了!賢侄固然罷休施為,甭管是品德才學、還是技藝騎射,凡是能使那孝子有所進益,我這裡定有重謝!”
賈政天然也樂得做個順水情麵,便讓人請出來此中幾個出挑的,甚麼詹光、胡斯來、程日興、單聘仁、卜固修、王作梅的,約莫能有七八人之眾。
因而乎接下來幾天裡,統統都又變得風平浪靜,就彷彿剛開端那連續串的刁難,隻是孫紹宗的錯覺罷了。
“世叔談笑了。”
回家和便宜大哥一籌議,孫紹祖便道:“我們家裡都是舞刀弄槍的,那裡認得甚麼師爺?賈府的二老爺倒是最愛養清客,恰好元宵節休沐三天,你不如便去榮國府走頓時任,順帶問一問那賈政,看他可有靠譜的人選保舉。”
孫紹宗起家慎重的應了,又話鋒一轉,拱手道:“不瞞世叔,小侄剋日在順天府很有些捉襟見肘,想請兩個師爺幫襯幫襯,卻又實在尋不到合適的――傳聞世叔身邊有很多賢才,不知可否忍痛割愛,保舉一兩個給小侄?”
這一起行來,目睹街上長幼男女都有,一個個穿的鮮敞亮麗,卻又難掩骨子裡的窮酸氣,孫紹宗也不由有些獵奇,便催馬趕到興兒身邊,探聽究竟。
按例,孫紹宗先把阮蓉送去西配房林黛玉處,這才讓興兒前麵帶路,去榮禧堂拜見賈政――初五那日固然賈璉親身登門聘請,但給孫紹宗下聘書的倒是賈政,是以走頓時任之前,見一見賈政,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他將那根淨街鞭從榮國府到寧國府蕩了兩圈,誇大的道:“前幾日老爺太太傳下話來,說是籌辦把榮寧兩府的花圃打通了,好好的歸置歸置!”
若不是當著賈政的麵,怕是都要相互攻訐起來。
但就這幾句廢話,卻通報出了一個較著的信號――韓安邦並不想因為孫紹宗,和將來的幫手鬨翻!
那興兒手裡提了條淨街鞭,在世人畏敬湊趣的目光中,一步三搖的晃到了馬車前,這才躬身唱了聲肥喏,笑道:“孫二爺,這亂糟糟的倒讓您老見笑了――走吧,我領著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