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太輕拍著紫檀木的炕桌兒,咧嘴笑道:“‘孫都尉半日破奇案、阮宰相慧眼識英才’,這故事一早就有人給我講過,還被編成小曲兒到處傳唱呢。”
但她平日裡便常以經文壓抑人倫本性,也不知在心底積累了多少乾柴,這突然間‘老屋子裡起了火’,卻那裡是等閒就能澆滅的?
“老祖宗!”
約莫性命裡貧乏甚麼,心底便最在乎甚麼――李紈常日裡經常麵對賈璉、寶玉如許的紅粉公子,都能做到心如止水,誰知乍見孫紹宗這等‘糙漢’,竟稀裡胡塗的撩動了心絃。
說著,他又一躬到底,言辭誠心的道:“我隻求孫二哥莫要孤負了女兒家的一片至心,速速棄了那勞什子官職,好與蓉姐姐雙雙對對,做個清閒歡愉的神仙眷侶!”
就聽他嘴裡抱怨道:“有這等奇聞異事,你怎得不想著叫上我一起去瞧瞧?!”
阿彌陀佛!
此時賈母已讓人取來了玳瑁眼鏡,托著鏡框又細心掃量了孫紹宗兩眼,不由嘖嘖讚道:“公然是個威武過人的小將軍,怪不得能在河上抵住那很多鹽梟――你說這一樣是功勞以後,我們榮國府的孩子如何就都文文弱弱的?”
誰知孫紹宗見賈璉說的繪聲繪色,隻將本身當作了誇耀的道具,各式無聊之下,也正偷眼去瞧李紈,四隻眼睛竟又撞在了一處!
一時直唬的她心頭突突亂跳,忙將臻首低垂含在胸前,將個魯莽的賈璉抱怨了千百遍。
待聽到孫紹宗憑著蛛絲馬跡,一步步鎖定了那‘九指玉鳳’後,卻並不居功自大,反而抽身灑但是去時,便更覺此人不簡樸――隻這為人處世的老道,賈府浩繁男丁當中就冇幾個能比得上。
賈璉把胸膛一拔,對勁道:“孫兒今兒要說的,可不是您那老皇曆,而是我親眼瞧見的新奇事兒!”
兩人俱是一愣。
便在此時,門外俄然有人半真半假的責怪了一聲,緊接著就見那蜀錦做的門簾一掀,竟闖進個粉雕玉琢的少年郎――隻這一開腔的工夫,便見他頭頂紫金冠上的紅繡球突突亂顫,看著真是調皮又喜慶。
說話間,那一雙黑漆透亮燦若星鬥的眸子,卻隻在孫紹宗身上打轉兒,滿滿的都是切磋之色。
誰知寶玉卻也點頭一笑:“我求的卻不是此事。”
這話一下子便戳進了李紈的心窩裡,她那早死的相公且非論,兒子賈蘭也常常鬨個三災五病的,若真有一日……
寶玉嘻嘻笑著應了,卻並不急著疇昔,而是湊到孫紹宗身邊,拱手道:“這位便是孫家二哥了吧?怪不得能讓蓉姐姐傾慕,公然不是普通濁物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