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搖了點頭苦笑道：“是我的忽視，你一出世，你父皇即位，我也是初為皇後，後宮偌大瑣事都湧了上來，我畢竟出身低，又一貫好強，不肯叫人看低了，是以一向忙著整飭宮務……等我終究有空好好顧及你的時候，你已養成瞭如許一副寡言沉默的模樣，我厥後非常悔怨，卻也來不及賠償了。”

因為雪石是癆病去的，慶安侯當夜不管如何也不準太子留在房裡，硬是命仆人侍衛好好護送著楚昭連夜回了宮。第二日便已遞了信出去講因是癆病，並未停靈，已是燒化了，已選了個極好的墳場下葬，並且請了高僧為其做法事。

霧鬆忙道：“殿下賢明。”忙催促雙林奉侍著楚昭去了坤和宮。

雙林看著楚昭一雙眼睛幽深冷酷，有如寒潭，卻總感覺內心微微有著寒意，總感覺有甚麼隱而不發。這日坤和宮因喜卻親身過來，倒是王皇後請太子殿下疇昔，楚昭頓了頓，看霧鬆忙著辦理步輦衣服，便道：“讓雙林跟著吧，孤也該和母後說說提品級的事了，本來說了是回宮就提的，恰好趕上……”說到這句他卻不說話了。

剪雲迎了出來笑道：“殿下來了？娘娘正等著呢。”

王皇後垂下睫毛，眼裡帶上了一絲水光：“那天我還記得，恰是紫藤花開的最好的時候，滿架的紫藤花香氣清甜得很，選了4、五個孩子進宮吧，坐在那兒玩，個個都是天真爛漫的年紀，長得劃一標緻，大人教了說要阿諛你，以是大家都來引著你玩，隻要顧雪石一小我站在邊上，短手短腳，穿戴一身大紅鑲金袍子，像個雪娃娃，呆呆的甚麼都不會，厥後不謹慎跌了一跤顛仆泥塘裡去了，大師都笑他，你走疇昔拉了他起來，問他疼不疼，他當時候還小，淚汪汪地就大哭起來，厥後你就帶著他去了你房裡親身幫他擦洗潔淨了換了新衣服，還哄他吃了點心，讓他不哭了，才叫人送了他出宮，然後和我說，你就要他做伴讀。”

顧雪石就彷彿冬晨窗欞固結的一朵長久綻放的霜花，日光不過略微激烈一些，便已化去，在這個人間留下的，不過是脆弱精美驚鴻一瞥的印象，在日光升起之前，不知多少人留意過那邊曾存在過的美，又不知日光升起以後，另有多少人記得那一點精美絕望的昇華。

他扭過甚，不再看王皇後，雙林在堂下卻看到他身上素紗衣已被大滴大滴的水珠落下無聲地打濕了，他合著眼，眼睫在狠惡顫抖著，明顯在試圖儘力禁止情感，但是不管如何儘力，眼淚也如同決了堤的大水普通湧出，終究他滿身都微微顫抖起來。